下子又钻回衣袖里,吓得瑟瑟发抖。
***
回到居所后,白虞犯了懒病,累得一根指头也抬不动。
懒洋洋瘫躺在贵妃椅中,没个正经坐相。少女虽疲惫体虚,乌润清亮的杏眸却熠熠生辉,像极了得到新玩具的孩童,对小蛇爱不释手。
“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小白蛇:“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大爷我要吃鼠鼠,又香又肥的大鼠鼠,臭人类说好的鼠鼠呢!
“你是雄的还是雌的,怎么这么爱撒娇呢?”
小白蛇:“......嘶嘶......嘶嘶......”来蛇啊!我要提刀砍了这个说话不算数、还侮辱本大爷的臭人类!
“我以前也养过一条蛇,乌黑光亮的可漂亮,然后被爹爹炖了......”
一听此言小白蛇气得跳脚,恨不得磨刀霍霍向她爹,不费劲便从少女手里挣脱出来。
附着少女玲珑曲线一直攀到白晰锁骨处,它才发现这人已经累睡着了。
晚风衔来窗外海棠,无声落在少女恬静的脸颊上。
白虞又梦见了雾隐山那夜。
她低头反复打量确认视线距离地面的高度,再看自己的双手纤长。
眼皮微微一跳,意识到梦中的自己已非童幼之时。
可自她成年后从未来过雾隐山。
许是梦境虚幻、记忆重叠的缘故,她并未深究。
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向前走上数十米,果不其然。
她看见僵硬在原地的小白虞。
小白虞身形单薄,为了迷惑山匪,保暖的狐裘被扔在与自己逃跑方向相反的小道上,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指尖都在隐隐颤抖,眼神中透着绝望与惊恐。
山间野狗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庞大恐怖的身躯,前肢肌肉贲发似乎一脚就能踩碎猎物的头骨。
白虞出奇地安静,即便眼前是幼年无助的自己,她也只如淡漠的旁观者,冷眼目睹发生的一切。
那双杏眸与漆黑夜色融为一体,毫无温度,如死水般荡不起一丝涟漪。
午夜梦回,她不知经历了多少回这样场景。
从最初的惊恐到现在的麻木,从深陷梦魇困扰到如今的冷眼旁观。
闭着眼她也能精准说出小白虞下一步的动作。
矮身、放低重心、主动出击,几乎手脚并用如野兽一般飞扑出去......
然后梦境结束。
白虞闭眼,心中默念三个数。
三、二、一......
睁眼。
寒风迎面而来。
野兽哀嚎不绝于耳。
梦还没有结束!
白虞神色骤变。
幼弱的小白虞从泥泞里撑起身子,分不清身上是血水还是污水,眼眸充血一片赤红,大口地喘息。
左手手臂上被野狗撕咬,伤痕深可见骨。而另一只手上,紧紧攥着的,是一颗仍在跳动的鲜红心脏。
跨过时间与空间,透过高林杂草,二人在那一刻默契对视。
小白虞好奇歪头,确认来者没有恶意后举起心脏朝她天真挥手,像是炫耀她的战利品。
烂漫无邪的笑颜里是最纯粹、最不加以掩饰的残忍。
“轰——”
远处山体如雷击般极速坍塌,树木如浪潮般一茬借一茬倒下,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梦离开雾隐山前,白虞看得分明。
那野狗尸体下静静躺着条遍体鳞伤的白蛇,奄奄一息。
小白虞自然也是发现了这条蛇,无视天摇地动,随手扔下肮脏的器官,自裙摆上拭干净掌心血污,捞起白蛇。
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
......
“咳咳咳!咳咳咳!”
惊醒后的白虞剧烈咳嗽起来,心跳如鼓,几乎要从胸腔里破膛而出,掌心也溢出了冷汗。
这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那条白蛇又是否真实存在,如果是,那后来又去哪了?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雾隐山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头疼脑裂之际,指尖触上一丝温凉。
小白蛇盘成圈状不知何时伏于她身侧,头颈大咧咧枕在她小臂上,鼻息喘气均匀。方才咳嗽都没吵醒它,睡得倒是香。
只是没吵醒小蛇,倒是吵醒了隔壁之人。
“扣扣——”敲门声克制有礼,两声后又归于平静。
等到屋中人应答,门外人才有了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