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弟子?”
听客人语调拔高,小二似早预料客人不相信一样,深深叹口气,拧出两条八字眉:“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天赎剑宗。姑娘不信大可以自己出去找人问问,咱们镇上哪家哪户没受过他们欺辱。”
“这可真是苦恼了。”
“姑娘你......是来探亲的?”
小二问完又后悔了,他们这的人大多穷的穷,苦的苦,哪有什么神仙命能攀上这么雍容华贵的亲戚。
白虞唇角勾起来,完好的左眼也弯起来,浅浅一笑。
“我是来寻亲的。”
“寻亲?姑娘寻的什么人,姓甚名谁,有什么特征,保不齐我听过见过兴许能帮上点忙呢。”
白虞张嘴就来,语气哀婉:“来寻多年前与我走散的弟弟。父母年纪大了,越是对弟弟思念不已想把人找回去,故来此地碰碰运气。”
小二甚少见过女子,更别提漂亮女子,见美人垂眉心头悸动,一时脑袋发热拍拍胸脯朝人做保证。
“姑娘放心,我回头和掌柜的说。”
说掌柜的,掌柜的到。
“说什么说,生意还做不做?”
掌柜的约莫四十五六年纪,脖下几层肥肉已显中年富态,和伙计如出一辙是个大嗓门的,自己伙计上二楼迟迟不下来,店里又进新客忙不开,好不容易得空档上来喊人,却瞧见伙计还在和客人闲聊。
瞪着眼珠子把人撵下楼,转瞬又满面笑容与白虞颔首示歉。
“姑娘若有需要再唤我们,小店人手不足还请见谅。”
掌柜的话音刚落,“吧哒吧哒——”雷厉风行几声响,主仆二人踩着木楼梯就下去招呼客人了。
楼下传来叽叽喳喳的吵杂声,白虞关上木门,图几分清净。
“嘶嘶——”腕上如玉镯般精致的小蛇从袖中探出脑袋。
从剑宗到冯柳镇,路途遥远颠簸。白虞起初想给白赤赤装储纳袋里,路上有爱宠作伴打发无趣时间,怎料这小蛇犟着脖子,硬得跟块铁似,死活就是不肯进袋子。
白虞拿它没办法,手伸出去,任由冰凉光滑的蛇身子缠绕上来。
“饿了?”
“嘶——”白赤赤点点头。
从储纳袋里掏出临行前准备的鼠干,推到白赤赤面前。
“吃吧。”
小蛇纹丝不动。
裕年自戕那夜小蛇英勇救主的表现白虞看在眼里,她也不是傻子,再愚钝也能知道这小蛇开了智,大约听得懂点人话,看得懂点人事。
仙宗门派无数,剑宗与妖族水火不容,门规在上法不容情。
可不代表其他宗派也是如此,明面上说一套规矩,私下里豢养妖宠之风盛行。妖宠种类繁多,用途更是琳琅满目,叫人大开眼界,只有不敢想的,没有做不到的。有人喜欢半人半妖,便用药物另其人形而保留兽类特征,也有人喜欢只初开智的,为阻止化人形,就毁其妖丹......
白虞扫了眼此刻气节傲如竹,誓死不吃鼠干的白赤赤。
小蛇后背一凉,寒意倏地窜上来,像是被什么野兽窥伺一般令它感到不快,警惕地勾起脖子。
白虞抬手,并指。
“啪——”长指分毫不差落在小蛇脑袋上。
?
小蛇疑惑,小蛇委屈。
本大爷就是想吃点好的,打蛇干嘛?
“逗你玩的。”
白赤赤:有病。
白虞当下就放弃毁妖丹的念头,这小蛇可爱漂亮又清澈愚蠢,她实在不忍心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放任白赤赤一蛇在屋内活动筋骨,一路上舟车劳顿,白虞也身乏体虚,刚沾上塌便昏沉沉睡去。
这一觉安稳无梦。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然大变。
晌午之后,黄昏之前。光线比晨间清晰,比傍晚澄澈。
因身体孱弱多病,白虞从未有过下山历练,此番寻找雪域海棠除了知晓在冯柳镇,与一位医者有关,其他的知之甚少。
照理来讲这个任务艰巨,再带上宗门数名精英也不为过。可事关剑尊受伤一事,不宜大肆宣扬。兰掌门说此事现下只有白虞能做。
白虞虽不理解掌门的行事,但剑尊授她心法,助她修炼,于她有恩。事情既然已落在她头上,也再无拒绝的道理。
......
“哎。”
白虞撩逗小蛇尾巴。
可是她又该去哪里找到这位医者,找到后又该如何,直接杀了取妖丹吗?
若是杀错了呢?
若是打不过呢?
......
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虞带着白赤赤下楼觅食。
**
楼上挪步下来位女子。
那女子面容白净好看,白纱挡住一只眼睛也丝毫不减其美貌,反倒令生独特近妖之美,魅惑至极。
走动间可见其窈窕身段,一把细腰玲珑曼妙,叫人恨不得搂入怀中用手亲自一寸寸丈量。
白虞寻得西南角落的空座径直坐下,此时客栈内客人肉眼可见比她初来时多上好几桌。
心道这客栈生意真不错,未到饭点依然人满为患,想必菜品有些说法。
她唤小二来上几道淡口的家常菜。
“......”
小二未应她。
小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偷摸抬头匆匆瞥了眼白虞,目光里流露出同情和惋惜。
白虞不解,又唤一声。
“姑娘想吃些什么?”
应她的却不是小二,而且一名陌生男子。
那男子刷一下站起来,与白虞隔了两桌人,这两桌客人见状,心有灵犀般默默让出条道。
男人走路带风气势汹汹,长腿一抬结实踩在白虞身侧的长凳上。
“姑娘好眼熟,不知可否赏光共饮一杯。”
“眼睛有伤,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