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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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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长家睡了一夜,到季明棠第二日醒来时,天光大盛,漫山遍野都成了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用过朝食,她还在盘算着应该如何修葺昨日见过的废弃酒坊,白芷在此时凑了过来,悄悄在她身旁耳语道:“小姐,再过几日就是千秋节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早做些准备?”

寥寥数语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小娘子,这几天忙于小张村的事情,竟然叫她把千秋节这样的大事忘在了脑后。今年的千秋节是圣人五十岁的诞辰,朝野内外少不得要好好操办一番。

除去官员朝拜、西域诸国派遣使节入京之外,各位官员的家眷也要进宫,在太华殿参加皇后娘娘主持的席宴。这种宴会向来是拓展人脉的大好时机。身着大袖与霞帔的命妇们相互恭维攀谈着,有时还会趁此机会定下儿女之间的亲事。但是对于季明棠来说,要想在宴席上不那么手忙脚乱,她需要提前打探各位贵妇人的喜好一一譬如她们戴什么样的珠钗、喜欢何种样式的耳珰,才能借此辨别大家的身份。好在阿姐到时候也会在场,若是实在认不出前来寒暄的女眷,她只需要寸步不离地跟在阿姐身边,做一个默不作声、只露出淡淡微笑的花瓶就好了。

如此一来,小张村的事情不得不暂时搁置。季明棠找到村长,告诉他自己家中有事,生意的事只能过几天再谈。

村长虽然心中遗憾,但也知道不能耽误人家的正事。他刚想祝小娘子一路顺风,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事,殷切改口道:“季小娘子留下来用一顿饭再走吧,我家那口子做菜的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女郎思忖了一会儿,反正净善寺离此处颇近,用完午膳再走也能赶在天黑前上山,索性点了点头。

快到隅中,灶房内升起阵阵炊烟,整个院子里都能闻到烧火做饭的香气。

季明棠坐在桌前,安心等待饭菜的到来。

耳畔倏然传来一阵喧杂的脚步声,惊得小娘子抬起了头。本以为这顿饭除了她和白芷外,就只有村长一家人在场。没想到村长为了桌上的气氛能热闹一些,竞然又邀请了张大哥和月娘一家人过来!

芝兰玉树般的青年穿过庭院,走到了季明棠的近前。昨夜的春雪还未化完,随着他的靠近,似乎连屋外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也被带了进来。

小娘子盯着那片越来越近的衣角,脑海中有了片刻的失神。短短一夜的功夫,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三郎。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破败的村庙里,稠密的空气,黏腻的味道,还有唇齿缠绵时烫人的热度……

女郎的心跳声刚刚喧嚣起来,下一刻就看到青年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滴水不漏地跟所有人一一行礼。向自己打招呼时,三郎的目光只是稍微停留了一瞬,就转到了别处。

明明是她先提出来在众人前隐瞒关系的,可是到了此时,小娘子的胸中又涌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坦。等一伙人都寒暄完毕,终于要落座了。

不知村长是有心还是无意,抑或是他还记挂着昨天所说的“跟李郎君搞好关系一事”,三郎的座位跟季明棠所坐的位置竟然恰巧挨在一处。

乡下农家的桌案狭小,远不及京城酒楼的桌子那般宽敞。哪怕只是拿起筷子夹菜,也能轻易碰到身旁之人的衣袖。长桌之上,季明棠盯着琉璃杯中的酒液微微出神,暗地却伸出右腿,悄悄勾住了身侧之人的皂靴。

其余人都在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女郎恍若未闻,上半身心无旁骛地正襟危坐,唯独脸上的一抹红意出卖了她。“季小娘子的脸怎么这么红?”

村长刚好从旁边经过,关切问道。

“无妨,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热而已。”村长的脚下一个趣趄,险些没能维持住脸上的神情。春寒料峭,化雪时往往比降雪更冷,他家又只有炭盆取暖,没有地龙这等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季小娘子竟然还觉得执?

村长不由暗暗咂舌,同时在心中琢磨,可能京城来的小娘子有自己独到的御寒本领……

好在这时,村长的小儿子端着新出炉的一道糟瓜备走了过来,打破了方才有些凝滞的气氛。

饭菜上齐,所有人都开始动筷。

还在京城时,季明棠吃过许多的珍馐佳肴。这顿饭用的食材明明都平平无奇,滋味却不逊色于京城那些出名的酒楼,看来村长的夫人当真如他吹嘘的那样,做菜的手艺足够精湛。余光扫过身旁的三郎,青年用饭时的姿态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季明棠也举起竹箸,学着三郎的样子夹了一块炙肉到碗里。他们二人在一心一意地用膳,桌上的其余人却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月娘心里还惦记着给女儿挑一位如意郎君。纵使知道李郎君并无此意,但是错过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又有才学的郎君,还是叫她心里有些难受。

她将面前的浮玉春一饮而尽,开口说道:“李郎君之前说过先立业、再成家,我们这等乡野之人不懂许多大道理,只想知道若是能有一位主母帮衬着家内外,是否对郎君的仕途也有助益?"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季明棠,似乎想寻求他人的支持,“季娘子觉得呢?”

季明棠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这话其实话糙理不糙。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记得当年母亲和那些官眷们在一起攀谈时的情形。对于她们来说,若是能在上峰的家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今后丈夫的升迁或许就有了指望。

小娘子笑着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是这个道理”,暗地里却将凤头履放到了皂靴上,一来一回地轻轻碾磨。从前她也没发现自己这般记仇。

月娘和她的女儿实际上都未做些什么,但一想到晚娘和她在石亭外谈论过的那些话,季明棠仍觉得心中不快,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过一样……

女郎力道不重,落在脚上的感觉像是被羽毛浅浅挠过,又仿佛被狸奴的爪子抓了一道。

宋珩眸色幽深,不由得想起过年时他帮忙养狸奴的那段时间。白团在玩耍时偶尔也会伸出爪子,不过他知道猫儿并不是真的为了打架,只是想与他嬉闹而已。

酒过三巡,待到用完午膳,众人都有些微醺。喝的是十几年前酿的浮玉春,香醇清冽,连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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