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恨透陆青玉和那帮官员了,接过杨兴的笔,就开始在其他借据上添笔画。
添完后,杨福正高兴,忽然想到一点,皱眉担心道,“小侯爷,万一他们就是不还怎么办?”
“如果小侯爷真来硬的,他们肯定去陛下那里告御状。陆青玉带来了圣旨,就证明陛下确实要对咱们侯府下手了。”
杨兴无所畏惧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躲不过去,索性就跟他们拼了。”
杨福愁眉不语。
他当然知道,这时候忍气吞声也没用。
但武信侯出征前,把偌大的侯府交给他管理。
杨福说什么也要保住侯府,不辜负武信侯的信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还是不愿意豁出去。
杨兴看出他的担忧,便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说,“福叔,你放心吧,我这么做绝不是一时冲动。”
杨福十分惊奇地看着他。
难道小侯爷胸有成竹?
杨兴耐心解释说,“我和郭太师的孙子郭登经常去国色天香楼,听他说过不少朝廷的事情。他跟我说过,陛下这人没什么脑子,太傅魏峥是我朝第一明白人。”
“魏峥不但是先帝留下的辅臣,还是陛下的老师,陛下对他信任有加。我估计,今天这道圣旨,魏峥肯定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劝阻陛下的。因为我爹还在西境领兵抗敌,这时候对我下手,那不是给我爹借口造反吗?”
“还有,三皇子与八皇子争储,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魏峥是明确站在三皇子这边的,他绝不可能让八皇子去西境领兵,掌握兵权。所以,我爹的位置可保无虞。”
“你也说过,我爹能征善战,肯定会扭转战局的。前线一旦传来捷报,陛下还敢拉偏架,帮陆远山和那些官员们吗?那还不得好好哄着我爹,哄着我?”
听完这番话,杨福目瞪口呆,脑瓜子嗡嗡的。
他一直以为小侯爷从不过问朝廷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分析起局势来,有理有据,比他看得还要透彻。
“福叔,我去国色天香楼,不全是玩女人,更多的是去学习。国色天香楼有很多达官贵族的子弟,我能从他们口中得知很多朝廷的事情。”
看着杨兴一本正经的样子,杨福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侯爷终于长进了。
他一抹眼泪,欣慰道,“老奴一直都相信,虎父无犬子。侯爷一世英雄,小侯爷肯定不会差。”
杨兴后面去学习这话,纯粹是为了帮原主圆场,也给自己保留几分老脸。
其实原主去国色天香楼,目的很单纯,就是去学外语。
因为国色天香楼不但有大唐女子,还有不少的番邦女子。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魏峥气喘吁吁得跑进来,顾不上行礼就迫不及待地问,“陛下,您当真下了圣旨,解除了杨兴和陆青玉的婚约?”
平帝看到魏峥满头大汗,立马冲旁边的太监总管吕欢吩咐,“给太傅赐座。”
吕欢端来椅子。
“谢陛下。”坐下来后,魏峥急不可耐得问,“陛下,您真下了圣旨?”
“是。陆远山哭得很可怜,再加上瑞亲王从旁说项,朕于心不忍,就同意了。”
魏峥气得一下站起身,哎呀一声,恨铁不成钢得质问,“陛下,你怎么能同意呢?”
“太傅,这有何不妥吗?”
“陆青玉刚刚拿着你的圣旨,在大庭广众之下找杨兴退婚了,其他官员也趁机要回贺礼。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座京城,现在闹得是满城风雨,妇孺皆知。”
平帝眨眨眼,不明所以道,“那又怎么样?”
魏峥愣了一下,愤怒化作火焰,几乎从眼睛里喷出。
他知道皇帝很平庸,却没想到这么蠢笨。
“怎么样?武信侯正在西境领兵抗敌,这时候解除他儿子的婚约,还让别人登门羞辱杨兴。武信侯要是得知此事,他会怎么想?啊,我在前线保家卫国,陛下却在后方搞我的家人,那我还保什么家,卫什么国。”
这下平帝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腾得站起身,“太傅的意思是,武信侯要谋反?不,不会吧?就这么一件小事,他至于那样做吗?朕待他不薄的!”
他的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魏峥气得要骂娘了。
这还待他不薄?
生气归生气,魏峥还不能见死不救,只得安慰说,“谋反暂时应该还不会。但是,杨兴今天放出话,要登门找陆远山讨债。如果陆远山不退聘礼和借的银子,他就要踏平伯爵府!”
“所以,臣的建议是,不管他们两家闹成什么样子。只要事情不是很严重的话,陛下就不要管。要管,也是帮杨兴说话。”
“现在西境的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咱们无论如何都要稳住武信侯的情绪。一切,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平帝听到武信侯不会谋反,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慢慢坐下来,他的脸色又有些犹豫,“朝廷刚开始实行削爵、收权的国策,陆远山就主动响应,交出自己的兵权和封地,起了很好的表率。咱们现在这样对他,这,不太不好吧?”
魏峥真想上去给他两耳光,“一个是没了兵权和封地的伯爵,一个是手握十五万大军,正在西境前线抗敌的侯爷。陛下,孰轻孰重,你这还分不清吗?”
看到魏峥满脸怒容,平帝羞愧得低下了头。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草率了。
从小他就受魏峥教育。
先帝在时,便谆谆告诫平帝,要想以后坐稳江山,就必须要听魏峥的话。
这话刻在了平帝的脑子里。
当皇子的时候,他是这样做的。
做太子时,也是。
如今当了皇帝,他还是很敬畏魏峥。
所以,即便感觉魏峥有些不尊重自己,平帝也不敢发脾气,只得讪讪点头,“好吧,就依太傅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