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灾民何止百万,地龙翻身,接连下暴雨,洪水泛滥。
无数百姓无家可归,无粮可用,流离失所,根据探查消息传来,已经尸横遍野了,甚至有不少地方都开始举旗造反。
情况已经严重恶劣,武皇也很重视,宁毅自然明白,华东灾情根本拖不得。
而且曾经普通的赈灾手段,已经没办法平复了。
像是拿着一些钱粮过去做做样子,其他的看当地灾民自己的承受能力,挺到明年。
这种做法,根本无法解救华东,甚至能蔓延整个大武国。
宁毅不敢怠慢,另外三人自然是不敢再敷衍下去了。
谭东林终于做出来了大概的数字。
“殿下,想要平息整个华东灾情,需要发放赈灾粮,集结壮丁补修河堤,各地整备军队扫平动荡造反者,各个城池需要训练轻壮预防被乱民攻破,以及还有各种药品运输,全部下来,所需银两,最少如此之多。”
宁毅皱眉看着各项都大概计算出来的数额,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天文数字呀。
这可是比大武国的每年国库税收都多出不少。
的确是不好找。
“这些是最低银两需求?”
方万化苦笑:“殿下,这些可都是我等按照您的要求计算出来的。”
“百姓救济粮,以工代赈,修补河堤,整备军队,防备城池,瘟疫药品,都全部按照现在市场价格算的,这还是按照目前受灾区域的百万百姓计算。”
“只是如若时间再拖下去,只会更多。”
宁毅敲击着桌面,悠悠的道:“看来,我们现在凑齐的这些钱粮,还真的不够塞牙缝的。”
这让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历朝历代,都没有宁毅这种赈灾的,以前都是拨付一批的钱粮去往地方。
再有各地官员层层下发下去,但是都明白,这种下发下去的钱粮,真正到达灾民手里的,能有一些糠皮,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一直朝廷官员中,都有一个说法,那就是灾民已经不能当人看了。
可宁毅要求的这些赈灾各项情况,闻所未闻,简直把灾民当亲儿子对待。
三人互相看看,各自眼神交流之后。
还是姜炳文咬牙率先拱手道:“殿下,卑职说句难听的,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宁毅现在正头疼着呢,看他一眼:“至于说是目前只这点钱就找父皇交差这种话,就不要提了,本皇子不可能看着那么多灾民活活饿死,而且父皇那一关没那么容易过去。”
姜炳文:“殿下所说极是,此次江东灾情的确不比以往,像以前那样平息,几乎不可能。”
“臣想说的,殿下还是不要按照现在市场正常粮价去计算赈灾数额了。”
宁毅疑惑:“那按照什么粮价计算?”
姜炳文扫了一眼给他打眼色的谭东林,不为所动的继续道:“卑职所说非正常粮价,就是想让殿下按照糠皮价格计算吧。”
他这句话,让宁毅发愣。
谭东林嘴角抽抽,无奈叹息摇头。
方万化也是低头看向地面。
其实姜炳文这话,已经破坏官场规矩了。
历次赈灾,官员只需要说按照赈灾粮价计算足以。
根本没人会直言不讳的说按照糠皮价格去计算。
毕竟如若朝廷这样说,实在是太丢人了,良心也太坏了。
但是宁毅这位殿下,实在是说不通呀。
谭东林他们俩不想说这些,惹得宁毅不痛快。
这位主,可是当场宰杀三品官员的刽子手,像他们这些小官,杀了和捏死个蚂蚁有什么区别呢。
只有一直以来比较有话忍不住就说的姜炳文,直接就开口了。
干脆把这遮羞布给撕开,不然这位殿下根本不懂呀。
宁毅目光变冷:“你是想让那些已经皮包骨头的灾民吃糠皮?”
“那能吃饱么。”
“殿下。”姜炳文硬着脖子,也丝毫不担忧的道:“殿下,卑职知道您是想救济灾民。”
“如若全用正常粮食,如何赈灾,那是杯水车薪,能救济几人?”
“但是按照糠皮价格购买,可以多救济数倍百姓。”
“糠皮可是比粮食价格低数倍,灾民只需要一口吃的,就饿不死,饿不死总比吃不上强吧?”
姜炳文的直白,让所有人都沉默。
谭东林苦笑的拱手:“殿下莫怪姜大人,姜大人也是毫无办法了。”
“他也是好心为殿下赈灾着想。”
方万化也拱手求情:“殿下,姜大人虽说得过于冷血,但这是实情。”
“其实每次赈灾,层层克扣,真正到达百姓手里的,哪怕只是能不饿死人的糠皮,都已经是善良赈灾官员了。”
“而如今,我等没办法凑集如此多钱粮情况下,购买糠皮多救一些百姓,乃是上策。”
“如若殿下因此严惩姜大人,实属不应该。”
宁毅并没有说话,还是手指不断在桌子上敲击。
他目光扫视着面前这三人,谁都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六皇子到底什么心思。
宁毅其实心中何尝不明白他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凑集的这些钱粮,估计丢进去江东,就像是一盆水泼进去深坑,用处不大。
如若把现在凑集的银两,购买成糠皮,那样可以救援的人更多。
还有以后再凑集数百万两,可以救活更多的人。
好粮食不用想了,只糠皮能活命就行了。
只要是能坚持到明年秋收,江东这灾情就算是过关了。
“你们不用说这些。”宁毅收起来敲击的手指,淡淡道:“虽然姜大人所说,的确是太过于冷血无情,但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本皇子还不至于连给我出主意的人都惩罚,那么本皇子更没人性了。”
宁毅这句话,让三人松了口气。
看来殿下也不是黑白不分嘛,对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