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不太能理解,以为我还在介意郑轩逸的事情,于是面容宽和,语气温和:“不是说好了不走的吗?你别担心,郑轩逸那事我处理了,接下来我会让陈姨给他拦在外面,他以后都不能进来了。”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郑轩逸说话难听,着实可恨。但他的到来也是提醒我,我需要离开了。
我撩了撩额上的头发,那里洁白无瑕,连疤痕都在渐渐消散了,示意他看:“可是我已经休息够久了,有一个月啦,我现在除了丧失记忆,我身上的擦伤都好全了。”
“我可以给你钱,但是那是你应得的赔偿款。乖,我们不谈这个事情了,算它过去了,翻篇了。”周景皱眉,不太同意我的决定,接着又说起了别的事情,“子寒明天想和你一起去商场吃饭,你带他去逛逛吧。”
“等一下。”我不想话题转移得如此生硬,还是想为了自己再坚持坚持。
我心意已决,继续说道:“我是个四肢健全的人,不能总靠着你养。你不想我离开,我可以暂时留下来。但是好歹让我外出找工作,总不能一直靠你养吧。”
周景不是一个霸道的人,他对待朋友的态度谦虚温和,他会永远尊重我。
他认真地问我:“你确定了吗?是真的想好了?”
好像只要我决定好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支持我。
我一脸肃然:“是的,我确定我想好了。”
周景:“好。”
—
一家名叫“隐匿黄昏”的小酒馆里。
空气中弥漫着舒缓的爵士乐,不远处有些散客拼桌聚在一起聊天打牌,或者是吃点油炸小吃,时不时还有嬉笑玩闹的声音,好不热闹。
无一例外都是小团体的聚会,每一个人都洋溢着微醺的笑脸。
郑轩逸来这已经有一会了。
不同与其他人,此刻他独自一人在吧台上坐着,而调酒师在他对面的酒柜前忙碌着。
头顶上的吊灯暖黄色,与阴影的暗处、影子相互交错,晦暗不明。郑轩逸坐在高脚凳上,一双大长腿随意搭在支架上,看着身材高大,气质也相当出众。
郑轩逸一口气喝完了一杯“五谷罗尼”,然后道:“再来一杯。”
他眼眸低垂着,背影看着很是寂寥,多了几分忧郁帅哥的气息。
有个穿吊带的女人观察郑轩逸许久了,她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觉得自己还算略有姿色,说不定能钓到这个极品的男人。
于是她摇曳生姿地走来,一边漫不经心地走来,一边熟稔地打招呼道:“帅哥,我注意你好久了,想和你认识一下,不知道你可否赏脸,和我们一起喝酒?”
“走开。”郑轩逸不耐道。
郑轩逸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他很讨厌被不三不四的女人搭讪,在他看来这些女人同他的前女友一样,都是不怀好意。
看他这种反应,性感女人自觉没趣儿地一走了之。
这时,调酒师推来一杯新酒:“老板,是小美女啊。你就这么忍心拒绝了。”
郑轩逸懒懒地接过酒,闻言抬眼看了一眼他,眼神带着一种审视。
然后道:“来一杯水割威士忌。”
调酒师立马身体一正,水割威士忌是很多调酒师的噩梦,需要不断用调酒匙搅拌冰块,费时间不说,做完一杯就够心累的了。
郑轩逸只怕是心情不太好,拿他出气呢。调酒师心里默默流泪,老老实实调酒去了,不敢再和老板玩笑了。
郑轩逸有点郁闷,他从小到大,给人道歉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
周景竟然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要他当着那个女人面前道歉。他什么身份地位的人,只有别人巴着他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给人道歉的地步。
他越想越难受,还有点委屈。
自己把周景当兄弟对待,周景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跟他反目,这多少让他有点伤心了。
不行,他要告状!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留洋电话。
接通的瞬间,他立即气呼呼道:“姐。”
此刻的郑舒刚从一场严肃的商谈中结束,助理给她开了车门,她堪堪坐在后座。
他们准备前往酒店休息。
她揉了揉太阳穴,泄了一丝疲惫与憔悴,凑巧郑轩逸给她电话,她顺手就接了:“怎么啦?弟弟,是想姐姐了吗?”
姐姐温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郑轩逸心中暗骂周景那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姐姐这才是一家人对他的态度。
郑轩逸迫不及待地道:“姐,我和你说,我今天和你的好儿子吵架了!”
“……子寒?”郑舒迟疑了一下,心想不应该啊,又问道:“是大的,还是小的?”
后半句话问的是周景还是周子寒。郑舒不禁陷入沉思,她知道周景穿梭过去的事情。但说实话,她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现实,她会在国的某天遇到长大后的子寒。
她着实惊到了。
事情还要追溯到去年的情人节,那时周夫妇在异国办公很久了,难得有个这么值得庆祝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日子,他们自然和很多外国情侣一样,准备一起过个浪漫的夜晚。
他们在餐厅内的烛光晚餐中,偶感到幸福和骄傲,感慨时间飞逝。
他们的温度正在渐渐升温。
她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朝爱人笑了一下,然后把高脚杯放置在桌上。
突然,郑舒无意扫了一眼餐厅墙面的橱窗,视线凑巧落在了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上,有些好奇地定睛一看。
在异国他乡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亚洲面孔,虽然人生面不熟,但长得这么相貌堂堂,倒是稀奇。
男子伫立在昏暗的路灯下,视线也是正好投向了餐厅里面,落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
郑舒也不知为何,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后来她才知道,这种奇异的感觉是母子连心。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男子的举动吸引了过去,然后他微微一笑,对她开了口。
距离是隔着不远,但相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