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虽然是这样想的,实施起来却一点也不容易。
容贵妃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抱住了元嘉帝的大腿,开始掉眼泪。
她说:“陛下,我知道凌云犯了错,可是凌霄已经死了,我宋家就剩下这一个侄儿了呀!”
女人的眼泪真是她们最大的武器,容贵妃这话说的哀哀戚戚,真是让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就连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给宋家一个教训的元嘉帝的心肠也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好不容易才硬起心肠,坚持道:“宋家这事做得过分了,我若是不罚,以后哪里还有规矩可言?”
容贵妃当即泪如雨下,“求陛下开恩,让臣妾替凌云送受罚吧,臣妾愿意替他受罚。”
别说容贵妃肚子里还怀着龙嗣,正是最受宠的时候,哪怕她没有怀孕,也不可能真的替宋凌云受罚的。
元嘉帝为难不已,他试探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厉明昕正低着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可是元嘉帝偏偏就从他的后脑勺里看出了一点倔犟的意思。
此时无声胜有声。
元嘉帝心中有愧,知道自己如果再把事情按下去,就太委屈厉明昕了,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狠下心肠,斟酌了一下量刑标准,最后道:“宋家子侄宋凌云,目无王法,带刀擅闯行宫,意图刺杀太子,当剥夺宋氏继承权,平阳候宋家,降爵另袭……”
这话的意思是,宋家原本有的爵位还可以给,但是不能给宋凌云了,需要他们自己另挑一个族人、或者再生一个孩子来袭爵,袭爵之时爵位要降一等。
元嘉帝觉得,自己这样处置已经算是对得起宋家了,毕竟,如果按照陈国例律,敢带刀见太子的,管他是谁,都得砍头,如果严重一点,甚至有可能会株连九族。
可是让元嘉帝失望的是,容贵妃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她还没把元嘉帝的话听
完,就悲恸地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元嘉帝大惊之下,连忙宣召了御医前来诊治,御医只给出了一个结果,怒极攻心。
在御医的努力之下,容贵妃总算是醒了过来,可是她现在毕竟是孕妇,大悲之下,居然有了点滑胎的征兆。
元嘉帝急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不得不放软了心,在容贵妃的病榻之前改了亲口下达的决议,把厉明昕和宋凌云各自禁足一个月,罚俸一年,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任何惩罚。
知道了这桩闹剧的人都跌破了眼镜。
要知道,太子是何等尊贵的一个身份,尤其是当今太子厉明昕,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元嘉帝也是站在太子那一边的,今天元嘉帝到底为什么跟吃错药了一样,为了一个外人而让太子受这份屈辱?
在有心人打探到宋凌云的身世以后,他和容贵妃的那层关系也就瞒不住了,整个官场的人心都浮动起来,容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了所有人都盯着的目标。
在所有人都盯着容贵妃看的时候,唯一一个不盯着她看的,应该也就只有唐家了。
唐英杰是一个纯臣,他从来不参与党争,即便自己女儿与当今太子打得火热,他也没有任何要站队的意思,他根本就无所谓太子是谁,也无所谓下一个登基的是谁,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他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太子和宋家公子的争端,却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往自己家里联想,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就在自己女儿身上。
与之相反的是,在知道太子被禁足以后,他放宽了对唐绣瑾的限制,允许她频繁得出去了。
在唐英杰的眼里,厉明昕无异于一个洪水猛兽,有事没事就来骚扰自己女儿,他被禁足,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唐英杰高兴了,唐绣瑾就没有那么愉悦了。她本来也不太喜欢出门,之前老是往外跑,只是想与厉明
昕见面而已,但是现在厉明昕被禁足,她又不能老是去找他,再出门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因此,虽然唐英杰放宽了对唐绣瑾的限制,但是唐绣瑾也并不太出门,只是偶尔在晚上收市的时候出去逛逛,顺便买些小玩意儿回来把玩。
这天,恰逢大市,唐绣瑾在晚间的时候出去逛了逛,看到街边人家卖的上一回厉明昕带过的面具,便买了一个来戴着玩,但是真人不在身边,打字这种东西也不过是睹物思人,她很快就感觉索然无味,厌弃的把那面具丢到了一边。
现在天色已晚,集市区的人大部分都散了,只有一些耍猴戏,耍杂技的人还在走街串巷,唐绣瑾在这里呆着没意思,就干脆换了个地方闲逛,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北支河那一带。
北支河的河面波光粼粼,河边挂着几座小画舫,看起来和上一次厉明昕带着唐绣瑾乘坐的差不多,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唐绣瑾还是略带期待的往那些画舫里面看了看,除了一些身披轻纱的歌女以外,并没有看见别人。
唐绣瑾把目光收了回来,尴尬的想着,我这是在干什么呢,如果在这种地方看见厉明昕,那才是了不得的事情吧。
北支河的繁华并没有因为在这条河上发生的人命案子而被冲淡,上一次血腥的那条大游船早已不知开到哪里去了,歌女在画舫之上舒展歌喉,歌声带着这一带水乡特有的软糯腔调。
任谁来想,也不会想到唐绣瑾会在这么美好的地方和宋凌云狭路相逢。
因为上一次家里出了叛徒,唐英杰和唐绣瑾都对家里伺候的人产生了疑心,所以今天唐绣瑾出来,身边连一个侍卫也没有,她就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普通的富家少女一般就出门了。
而今天的宋凌云,看起来也完全不像一个称霸一方的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应有的样子,他穿得就像一个游侠一样,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
,一掀帘子从一座画舫里钻出来,刚好和唐绣瑾看了个对眼。
唐绣瑾大惊失色,“你不是被陛下禁足了吗?”
宋凌云也没想到,他不过是仗着自己地头蛇的身份,偷偷溜出来一次,居然会被这个冤家撞个正着。
不过既然遇上了,那就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他长手一伸,在唐绣瑾躲开之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