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百花宴的繁华渐渐散去。
灯火阑珊之中,邬君尧踏着月色而来,一袭青衫,褪去了几分平日的戾气。
姜燕婉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接。
邬君尧却面色依旧冷凝,语气淡淡的:“日后阿宴去宫里伴读也多为我接送,提前熟悉一下罢了。”
看着他别开的眼睛,姜燕婉识趣的没有戳穿,只是拉着阿宴上了车。
他亲自驾车,准备护送姜燕婉母子返回府邸,眼神却不自觉地在阿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复杂,既有好奇也有审视。
车轮轻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车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
阿宴依偎在姜燕婉怀里,小脸上满是疲惫后的宁静,而姜燕婉则是一脸柔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邬都督,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姜燕婉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阿宴他虽然没有父亲的陪伴,但我希望他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我想……让你成为阿宴的干爹,如何?”
邬君尧闻言,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冷色所取代。
“姜燕婉,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不认这孩子,你就要拿晋王的野种来如此折辱我?!”
阿宴原本闭着眼睛休息,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小脸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与愤怒。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给予她力量。
“你胡说!我才不是什么野种,我也不需要什么爹,我是娘亲一个人的孩子!”阿宴的声音虽稚嫩,却异常坚定,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母亲的维护。
邬君尧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驳弄得有些狼狈,脸色阴沉下来。
“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一样的不知好歹。”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
阿宴一听,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毫不犹豫地从姜燕婉怀里挣脱,小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扑向邬君尧,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嘶——”邬君尧吃痛,猛地抽回手,手腕上已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血丝隐隐可见。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弱小却异常勇敢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你……”邬君尧刚想呵斥,却被姜燕婉严厉的眼神制止。
“阿宴,不得无礼。”姜燕婉虽然责备,但语气中更多的是心疼与骄傲。
她转向邬君尧,歉意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邬都督,是我考虑不周,但阿宴的反应也说明了一切,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冒犯您了。”
车内气氛凝重,三人各怀心事,车外的夜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沉重。
最终,邬君尧阴沉着脸色起身,直接下了马车。
阿宴紧绷的小脸慢慢放松,他抬头看向母亲。
阿宴依偎回母亲怀里,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安心的微笑。
马车缓缓驶向姜府。
车厢内,姜燕婉轻抚着阿宴的头。
“阿宴,今日是娘亲失言了,但你要记得,真正的对手,往往不在明处。”
阿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母亲的话深深记在心底。
……
姜府内,灯火阑珊,姜诗婳独自坐在闺房中,手中紧握着一支珠翠簪子,眼中燃烧着嫉妒与不甘的火焰。
她回想起阿宴在宴会上的风光无限,心中的不平衡如同野草般疯长。
“凭什么他一个私生子,就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姜诗婳喃喃自语,心中萌生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次日清晨,姜府内一片喧哗,姜诗婳哭哭啼啼地跑到姜老爷面前,手中空无一物。
她泪眼婆娑地控诉:“爹,我的珠翠簪子不见了,这可是我回来之后娘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一直十分珍视,随身不离!一定是阿宴,他昨记恨我昨日在百花宴嘲笑他,一定是他偷走的!”
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府邸,姜燕婉闻讯而来,面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厉。
她深知此事背后定有文章,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只是弯腰朝着姜诗婳鞠了一躬:“若真是阿宴所谓,也是我这个做娘亲的管教无方,所以不管是不是阿宴做的,我要先给姐姐斟茶赔罪。”
语罢,她转身倒了一杯茶水,袖口间无形中滑落一只肥肥胖胖的蛊虫,落入杯中的一瞬间化作虚无。
此乃真言蛊,服下的人会不由自主的吐露真话。
既然姜诗婳如此执迷不悟,她也只能用这样不光彩的方法,为自己和阿宴正名了。
姜诗婳浑然不觉,还觉得自己这一仗是大获全胜。
看到姜燕婉卑躬屈膝的模样,她心中别提多么畅快。
端起杯子,她一口饮下,不久便眼神迷离。
姜燕婉心下了然,看着姜老爷,似乎在等他开口。
姜老爷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婳儿,事情到底是原委,你一一说来,若是那小子当真行了偷盗之事,我决不轻饶。”
闻言,姜燕婉的嘴角微微勾起,讽刺道:“父亲当真是,刚正不阿啊。”
不等姜老爷回答,姜诗婳便神态迷离的开了口:
“是我……是我诬陷阿宴的……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他能得到那么多……”
听到这里,姜燕婉心中五味杂陈,但她表面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轻叹一声。
“诗婳,嫉妒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亦伤己。阿宴虽非我所愿而生,但他也是姜家的骨肉,我希望你能放下偏见,与他和睦相处。”
清醒过来后,姜诗婳顿时变了脸色,她懊悔的恨不得剪了自己的舌头。
真是见了鬼了,明明是要诬陷那个小鬼头的,怎么跟失了智似的说出了心里话?
看向面色恬静的姜燕婉,姜诗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色难看。
这个贱人,到底使了什么招数?!
这下就算是姜老爷再想有失偏颇,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