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伶婉的嘀咕声，很轻。
但是真姑姑，离她却很近。
听到她轻声嘀咕的言语，真姑姑心下一疼，顿时五味杂陈。
苏伶婉身子弱，从来不吃辣，景阳宫的早膳，怎么可能会有辣椒呢？
她知道，苏伶婉这是在故意装傻。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装傻就能解决得了的！
她一早就担心，皇上和皇后两个人的脾气，弄不好又要不欢而散。
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
而且，想到刚才萧玄宸离开时，那头也不回的身影，她心思一沉，手指轻颤着，为苏伶婉重新将凤衣穿好，又紧紧的将她拥起，然后扶着她重新回了寝殿。
自净室之中，取了巾帕出来，仔细的为苏伶婉净过面后，真姑姑看着苏伶婉失魂落魄的，靠在榻上，不由紧锁着眉头轻劝出声：“皇后娘娘，您这性子，实在太执拗了！”
闻言，苏伶婉眉头轻动了下，抬眸看向真姑姑。
真姑姑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帕子，交给了刚刚赶过来的小荷，坐在了榻前，伸手拉了苏伶婉的手：“不管皇上做了什么错事，他始终都是皇上。宫里的女人，全都是这么过来的，您得看开一些
！更何况，奴婢觉得，他心里还是有您的……”
“姑姑！”
真姑姑要说什么，苏伶婉不用等她说出来，就能猜出一二。
直接出声，打断了真姑姑的话，她看了眼边上刚刚匆匆赶来，却早已哭红了眼睛的小荷，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知道，他是皇上，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我今天，才会在皇上面前自解衣带……我那么乖，姑姑难道不该夸一夸我吗？”
苏伶婉自解一袋的时候，真姑姑一直守在偏厅门外。
她一直以为，苏伶婉的衣裳，是萧玄宸扒的！
却不曾想，将然是苏伶婉自己脱得……
听到苏伶婉的话，她微微的，砸了砸嘴，心中却是疑问重重。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皇上这阵子的表现来开，她可以笃定，皇上对皇后娘娘还是有心的！
可是，既是如此，那么皇后娘娘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逃也似的离开了呢？
偏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比苏伶婉更清楚。
此刻，她看着真姑姑满脑袋问号的样子，不由用力抿了抿唇，提醒道：“
姑姑，我该喝药了！”
真姑姑闻言，怔了怔，低垂了头：“奴婢这就去端药！”
语落，她回转过身，看了小荷一眼，然后快步出了寝殿。
“皇后娘娘……”
小荷见真姑姑一走，立马红着眼睛来到苏伶婉面前：“您没事吧？”
昨夜，小荷没有值夜，今日一早，她本是要去寝殿伺候的，却被真姑姑派去熬药了，直到刚才她才知道，苏伶婉出事了。
“我没事，别担心！”
苏伶婉看着小荷着急的样子，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对她笑了笑。
她没事！
真的没事！
不但没事，她还觉得，经过了昨夜和今天的一切，她现在还能够对小荷笑出来，便表明没了那个男人，她还可以笑得出，也一定可以过的很好！
——
昨夜的那场雪，下了大半夜。
萧玄宸急匆匆的，出得景阳宫后，望着那一望无垠的雪白，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难受的厉害！
在那种难受的感觉，积聚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拳，狠狠捶在身后的廊柱上！
只是瞬间，便有鲜血，顺着廊柱，缓缓蜿蜒而下。
元宝见状，脸色大变
：“皇上……您的手！”
“死不了！”
萧玄宸蓦地收回紧握成拳的双手。
视线扫过，自己手背上的血迹，他冷冷一嗤，转身向外走去。
外面的天气，很冷。
他紧咬着牙关，面色阴沉的，登上了龙辇，却并没有让人将龙辇上的帷幔放下。
脑海中，不停回浮现着苏伶婉对他笑着，自解衣带的那一幕，他忍不住紧皱了眉宇，终于明白，什么叫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缓缓地，伸出那只仍在不停流着血的手来，用力的按在了自己胸口部位。
他将薄唇紧紧抿起，在巨大的力度之下，他的唇，已然渐渐没了唇上原有的红色。
不骗人！
他并不觉得，眼下他的手有多疼！
但是，在他手下按住的地方，现在却真的很疼！
可是，疼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过去，被他宠在心尖儿上的女人，如今已然被他伤的遍体鳞伤。
他以为，再跟上次她滑胎之后一样，他好好宠着她，缠着她，她就又会如以前那样，对他敞开心扉！
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她说，她没有心了。
想到她今日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她无所顾忌
的所作所为，萧玄宸心痛之余，忍不住一阵挫败。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萧玄宸都没有再出声。
他就那样，静静的，迎着那带有初冬寒凛的风，在龙辇上坐了许久。
久到，辇车在积雪中，留下两道深沉的车辙，从景阳宫，一路回到了承乾宫。
高耸的台阶上，早已被宫人清理过，一见一丁点的积雪。
手背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台阶之上。
他踩着台阶，缓缓向上，在行至中路之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轻声问着身后的元宝：“你相信，一个人，会没有心吗？”
元宝闻言，脚步猛地一顿，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抬起头来，见萧玄宸正静静的等着自己的答案，他的舌头打了个颤儿，连忙回道：“这人，怎么会没有心呢？没有心的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