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岚依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已经让出了路让父亲先行。
老夫人是长辈,她不强求老人家给母亲上香,可父亲是母亲的夫君,她爱了一生的男人,难道不该给她上一柱香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风清扬不敢拒绝。
人前,他一直树立着完美男人的形象,不管是府里还是朝堂上,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而且对夫人有用情深。
他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皇上说的是按正妻之礼下葬,他就算不答应都不行。柳氏跟了他一生,上第一柱香,也是应该的。
秦静淑脸色一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风岚依居然让自己的夫君给那个贱人上第一柱香?
她只能忍着,不仅是她,风妙雪和风冥皓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棺木放入了灵堂,风岚依亲自给父亲拿了香,看着他行礼,上香,心中苦涩不已。
这是个冷血的男人,她真想问问看,此时此刻,他面对母亲的遗体,心里是否有那么些愧疚。
想到曾经母亲付出的一切,父亲可曾有过那么片刻的后悔,后悔这样对母亲,后悔把她赶去北坪不闻不问,让她断送了性命,甚至险些暴尸荒野。
香插进了香炉,大家
都以为,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可风岚依并没有打算让这一切就这么结束。
“香也上了,你这一路也辛苦,回去休息好。灵堂这里,我会让人安排好,你不用担心。”风清扬在人前扮演着慈父的形象,打算就这么蒙混了过去。
可大渭的礼数,风岚依清楚得很。
“父亲真是糊涂了,父亲上完了香,不代表这就结束了。母亲才回来,我身为女儿,怎么能贪一时疲乏,耽误了大事。接下来,该是各位姨娘们行礼跪拜,给母亲上香的时候了。”
她说着,看向了秦静淑:“然后才是我们为人子女的,尽孝道。这丧礼期间,每日夜里,姨娘门也该穿丧服守灵堂,头一天,便是父亲,第二夜,则是姨娘门,第三天,是为人子女尽孝。女儿虽在北坪长大,却不敢忘记大渭的礼数。”
此话一说,秦静淑脸都青了,自己明明是正妻,为何此时便成了姨娘了。
“母亲是父亲的结发妻子,按道理,大夫人和三姨娘,理当行跪拜大礼,诚心上香。”
旁人不由得点头称好:“真没想到,这二小姐在北坪长大,风家居然也能把她教得这么好,如此懂得礼数,怪不得,得皇上喜欢,得凌王喜欢。”
“这第一个,就从大夫人开始吧!”
风岚依亲自替秦静淑点燃了香,递到她面前。
风妙雪和风冥皓都阴沉着脸,风妙雪暗下目光,压低了声音说道:“风岚依,你不要太过分了。”
在众人不曾看到的时候,风岚依脸上勾起了阴冷的笑容。
她当然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风家,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就算现在她秦静淑能够掌控一切,是父亲的正妻,也摆脱不了她为妾室的事实,她这辈子,都别想摆脱。
没有人能够取代母亲的地位,只要有她在,秦静淑就休想好过。
秦静淑因为圣旨气得昏过去,调养了好些日子,这几天才渐渐好起来。谁知道,这身体刚好,风岚依又回来了,这像是一道催命符。
看着递来的香,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狠狠地瞪着风岚依。
“大夫人出身秦家,这样的知书识礼,难不成,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记了吗?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只会以为大夫人成了我父亲正妻,就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什么,得意忘形,没了分寸。大夫人,请吧!”
一家主母,家中子女理当称呼为母亲,而风岚依当着众人的面,直呼
她为大夫人,这对她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风妙雪不忍看着母亲如此为难,急中生智,便站了出来,风冥皓拦也拦不住。
“我很好奇,这人都死了几个月,无人料理,被丢弃在荒郊野外,二妹回去北坪,又是怎么讲遗体给训回来的。礼数自然不能忘,可我们怎知道,这棺木中躺着的,当真就是父亲的结发妻子柳氏。二妹可别随便找了个尸体回来诓骗我们,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风妙雪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还不曾反应过来。
风岚依阴沉着脸色,啪的一声,狠狠扇在了风妙雪的脸上,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畏惧之意。
一时间,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是为何。风妙雪可是被丞相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没想到,风岚依小小年纪居然敢当众出手教训,当真是胆子大。
“风岚依,你疯了,你敢打我。”
“笑话,我为何不敢打你!母亲的姓氏,岂是你一个庶出的女儿能直言不讳的。大夫人没能教好你礼仪,我身为风家嫡出的女儿,怎能容你在众人面前丢了风家的脸面。你如此无礼,不尽孝道,一巴掌,这算是轻的。”
“你!”
“姐!”风妙雪作势要上前和风岚依拼命,被风冥皓死死抓住,这个时候,他们上去说什么都没有优势,今日这亏,他们是吃定了。
“身为风家大小姐,做出如此失礼之事,我真为你感到羞耻。”风岚依说着,又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还有秦静淑。
“父亲和大夫人是不是也以为,我是随便找了个女尸,就冒充母亲的遗体?”
风清扬和秦静淑都没有说话,她又看向了老夫人:“祖母呢?也如此以为吗?”
风家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大家都猜测着,风岚依还想干什么,并没有意识到,在不知觉中,她已经掌控住了整个局面。
她看向了风家的人:“你们都这么想,对吗?”
面纱下,她勾起了笑容:“既然如此,那便,开棺吧!”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人都已经死了这么久,还要开棺,那……谁还有那个勇气去看。
“既然大家都怀疑,那我便证明给你们看,这棺木中躺着的,究竟是不是我的生母。”她笑着,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又看向老夫人:“一别十年,母亲也会想在入土为安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