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处站着虎头虎脑的孩子，看上去五六岁的年纪，巴掌大的脸上，圆溜溜的大眼睛。被日光晒的匀称的淡啤酒色皮肤，红彤彤的嘴巴，黑色的发丝。
他穿着背心短裤，两条小肉腿，笔直笔直的，脖子上挂着的用红色丝线穿过的金色物体。
孩子似乎刚睡醒，眼角湿湿的，小脸红扑扑的，水润光滑。
这孩子长得很好看，很帅气。衣着干净，一看便知被人照顾的很好，
凌焕连忙轻声说：“坐好，有土豆泥吃。”
沈澈看了眼那孩子，接过盘子，默默吃着。
星球90表面被海水覆盖，陆地面积减少，基地内粮食大多都是用无土栽培技术，新鲜的水果、蔬菜要保证军队的供应，能流通到市场上的份量很少，更别提肉类。
普通人靠各种粉剂和提炼物满足口腹之欲，吸取营养，真要吃一顿肉，只怕会饿一个月肚子。
沈澈不停地看孩子的脖子，开口说：“请不要叫我大叔。这是你的孩子？”
“恩？啊，小葵叫伯伯，他今年四岁了。很调皮，除了吃饭，睡觉，根本安静不下来。”凌焕欢快地说着，还不时用尾部怕打着地板，语气中充满了作为人父的骄傲感。
小葵皱了皱眉，黑晶石般的眼睛恹恹地扫过沈澈的酷脸，“伯伯好。”
伯伯？很好，他又升级了。
xo：“三十岁单身，单身，单身。”
凌焕转身收拾着流水台。能点牛排的都是有钱人，下午进店的这位大叔，肯定身份不凡，点牛排连眼睫毛都没眨过，就如同没有看到后面的价格一般。万恶的长得好看又有钱的人。
“给我一杯红酒。”
凌焕咧了咧嘴，“大、先生，还没到八点。”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股奇异的香气，蓝色的发丝。这条人鱼攻击了他的记忆，让他第一次在战斗外，感觉到了心跳的刺激。
只是菜肴很快就抚平了沈澈的杂念，肉质虽然不太好，应该是冷冻食品，虽然有点糊，不过黑乎乎的酱汁味道鲜美，黑胡椒的味道掩盖了肉质的不足，够辣。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饭菜。
小葵不停地看过来，咬着自己的汤匙，圆眼睛里充满了羡慕。
沈澈将肉块切小，端给小葵。他虽然不喜欢孩子，但也不讨厌乖巧的孩子。
小葵只是瞪着大眼睛，低下了头，舔舔唇：“伯伯，谢谢您，我不要。”
“这是什么？”
小葵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东西，摇了摇头。他知道肉很贵，自己要是吃了客人的东西，爸爸会生气的。
沈澈伸出手，挑起小葵脖子下的红绳，仔细看着上面的金色纽扣，“可以给我看看吗。”
小葵顿时拍开了沈澈的手，捂着纽扣：“不要。”
凌焕听见了动静直起身，看了看沈澈。他刚才在做开店的准备，小葵很懂事，也很听话，别说得罪客人，如果不是他逼着，小葵连人都懒得理会。
小葵飞快地吃完了食物，摸了摸嘴巴，放下碗就往外跑。
“不要打架知道了吗？”凌焕看着葵葵小小的背影，挥舞着拳头，“要是再打输了，不准哭！”
“知道了，爸爸，我不会输得。”
“还是打架啊，臭小子，给我回来！”
凌焕蹦到门口，可哪里还有儿子的身影，他只能叹了口气：“儿子大了不好带啊。”
沈澈：…… 你到底在叹息什么？你的教育有问题。
xo：……
沈澈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那枚金色的物品是一颗衣扣，麦穗的图案像一双翅膀拱卫着ca，军、事、指、挥、学院的缩写。
那枚衣扣他认识，他曾经可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是学院的骄傲。
猛然间，他记起自己作为学员代表站在台上时的情景，金色的衣扣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声。
‘放心，你不会再次发、情，我会做、死、你、的。’
脑内的剧痛令他冷汗淋漓，每次想要回想过往，都会感觉到疼痛，似乎有什么在阻止着他。全身冒出汗水。
“先生……”xo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沈澈打断了话语。
“没事。”
沈澈掏出基地里的记账卡，“结账。”
凌焕瞟了眼沈澈惨白的脸庞，这人真够能忍的。明明痛成这样，竟然只是白了脸，没有喊出声，被他入侵脑域的人，不会这么风轻云淡的坐着。
他飞快地刷着卡，生怕这人跑了不付帐。乖乖这张卡可是全透明的，基地里所有军人都是用卡付账，基地统一结算。这卡也分好几种颜色，透明的只有大人物才能拥有。别看薄薄的一小张，别说买牛排，就是买房也够了。
出了店门，沈澈冷漠地说：“xo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没有。”
身为一条人鱼，没有在现场观战，竟然可以看到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潜在威胁，凌焕的观察力非常强。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成为机甲驾驶员，而是待在酒吧里打工。
而且，他的脑域被人入侵了。
xo晃动大脑袋：“报告先生，凌焕的确很古怪。他身上携带着负重铅块，用于锻炼肌肉。基地记录上，他是普通种人鱼。通过扫描，他骨骼排列的方式以及发丝鳞片的颜色，他应该是原生种。刚才产生了磁场波动，时间太短，无法进行有效分析。”
现在已经是黄昏，基地内的河面上波光粼粼，美丽的景色看在沈澈眼里，猩红一片。
河堤边一群孩子正在疯闹着。
沈澈转身想走，却听见小葵的声音，“我爸爸是最帅的人鱼，一点都不丑，你们才丑。”
“你爸爸是基地里最丑的人鱼。”
“别和他玩，我妈妈说，他是野、种！”
“打野、种，打他！啊！咬人！癞皮狗！”
孩子打架，他作为一名少将就该当没看见，可沈澈咳嗽了声，背手站在夕阳下。野、种……也许他曾经也是这么被人欺负，所以不想留下孩子，野、种的孩子也是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