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夕阳映在深黑的瞳中,似火似血。冰冷的眸子中毫无半点温度,只是看着那一片沉寂的海。
普兰斯栾推开沈澈办公室的门时,那个男人挺直后背,站在一片橘红之中,高大的身材化作一道剪影。
将手中的红酒打开,倒入晶莹的水晶杯中,那个男人仍旧没有回头。
普兰斯栾端着酒杯坐在舒适宽大的沙发中,只是那么看着对方,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谁也不会先退一步。
沈澈转过身,他以前挺享受这股安静的,可自从和凌焕一起之后,一天不听那家伙嘚吧嘚吧的说废话,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凌焕是识趣的,普兰斯栾是孤傲的。
他曾经仰慕这朵高岭之花,可现在他宁愿被人崇拜,也不做仰慕者。
“普兰斯栾中将,虽然你的军衔在我之上,但长期呆在军部的阁下,应该懂战事之中以指挥官的号令为先,你想在基地中参战或者指挥其他人员,只有一个先决条件。”
普兰斯栾晃动着酒杯,“这次是我任性了。”沈澈把话说得太绝,他若想指挥基地防卫队,先决条件是沈澈必须死。
前线指挥员战死之后再以军衔高低为号令。这条军规是不容质疑的。这也是他一直退让的原因,人鱼的战斗力在这次战役中暴露无遗,缺陷太多,若没有沈澈的指挥,一大队的支援,光凭人鱼是无法守住基地的。
“这次就算了。毕竟我家夫人太贪玩。”沈澈走到普兰斯栾面前,弯下腰,黑晶的眼中满是栾绝美的容颜,“你是尊贵的原生种,不要拉着他到处捣乱,做些有辱你身份的事。”
普兰斯避开沈澈的注视。鲜红的酒液,宛如流动的鲜血般映衬着他雪白的脸,银色的眸子泄露着淡淡的哀伤。
“澈少将,你对尊夫人很好。好到令人难以相信,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可以将全世界都踩在脚下的沈澈吗?”
沈澈直起腰,漫不经心地脱去白手套,拿起酒杯,通过酒杯看到的世界扭曲了,美人鱼也会有一张难看的脸。
“我请你来不是聊天说废话的。凌焕说我们是同一种人,看得见未来的人。那么普兰斯栾中将,请问你是预言家,还是曾经经历过未来?”
普兰斯栾的身体微微发抖,“看见未来?尊夫人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脑子!原生种强大的脑波冲昏了他的头吗?”
沈澈勾起唇角,拿起红酒看了眼酒标,吹了声口哨,“到底是尊贵的原生种,这种酒就算是老头子也很难弄到。”
“沈澈!”
普兰斯栾慌乱起来,凌焕入侵了他的脑域,看见了他曾经的经历?难道说沈澈——是死而复生的人吗?开什么玩笑!
作为原生种人鱼也没有两条命可以再活一次。
沈澈只是举了举酒杯,坐进椅子里,穿着军靴的脚搁在桌面,“普兰斯栾,你心思太多,没有凌焕那么单纯。将来要和你生活的人会很累的。”你这辈子就打光棍到死吧。
“沈澈,你看得见未来?”
沈澈晃晃了酒杯:“嗯?呵呵,别用脑波来试探我。多亏凌焕,我的脑域中对原生种的脑波有了抗体,没有我的允许,即便是你也无法进入。栾中将,我已经先亮了底牌,你呢?有合作的诚意吗?”
普兰斯栾站起身,问:“合作?你要和人鱼合作?”
沈澈点了点头:“今天你也看到了,人鱼是没有办法独自抵抗黑虫的入侵。但合作的基础是交换情报。我不喜欢被人当枪使,也不做炮灰。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当做没有见过面,你大可以继续向军部请愿接替我的位置。”
这已经是沈澈最大的让步,基地一半的人口是人鱼,他需要得到这些人鱼的支持,作为将来反抗军部的筹码。
“凌焕是原生种,以他的身份你可以拉拢一部分人鱼,何必多此一举。”
沈澈皱了皱眉,嘴角噙着笑:“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曾经他们是伴侣,曾经他爱这条高贵的人鱼爱得发狂。可今天看来,对方根本不了解他,任何人坐在他当时的位置,都能获得栾的青睐,他从来不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
“我需要时间考虑。”
沈澈的笑意发冷,他拿着酒杯站起身,走到普兰斯栾的身边,“栾中将,你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本。你应该清楚,基地可以捧出肖恩那样的蠢货作为人鱼英雄。那么激发裂隙第二形态的凌焕,作为我的伴侣,我甚至可以将他捧上神坛,成为人鱼的传奇,只是我现在不想这么做。”
普兰斯栾明白沈澈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他犹豫的理由。沈澈拥有凌焕那样的伴侣,根本无需他的帮助,沈澈有这个能力,肖恩算什么,沈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肖恩的手臂折断,狠狠踩在脚下。捧凌焕只看沈澈想不想去做。
他有些不懂,既然沈澈是看得到或者经历过未来的事,为什么选择和他作对,为什么不在回来的第一时间找他,而是娶了凌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差错。
“你——喜欢凌焕,不想把他推到悬崖上,不想让军部注意到他?”
沈澈只是一口喝完红酒,随手将杯子扔开,“不是有现成的吗?我何必自找麻烦。”
普兰斯栾真的愤怒了,他站起身拉了制服袍子,滚着金边袍子在逐渐暗淡下去的光线里闪动着光芒。
“沈澈,你不愿意被人利用,我同样也不想被人摆布。如果你真的看见过未来,你应该知道,我……我一直……”
普兰斯栾的身份令他无法说出最真实的感情,他有多么憎恨人类,就有多么喜欢这个男人。沈澈永远都不会知道,前世的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签下发配的军令。
每次收到沈澈从遥远星际寄回来的礼物时,他有多雀跃,多么珍惜那些礼物。即便这个男人曾经有着‘花花公子’的恶名,即便这个人是反人鱼者,他仍旧喜欢这个人。
沈澈用一只手轻佻地挑起普兰斯银色的发丝,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普兰斯栾优美的脖颈,磁性低哑的嗓音配合着残酷的话语:“普兰斯栾中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亲手拧断这么漂亮的脖子。”
手指压迫着喉结,窒息与惊恐令普兰斯栾的瞳孔不断放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