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
云秋意不知薛南风一个人在嘀咕什么,也不去管他了,自己往院中走了半步,皱着眉瞅了瞅,只得施展轻功倒挂金钩,一跳一跃落在了门前的石阶上。
这一落地他整个人都愣了,一时之间脑海中晕眩,甚至连惊恐都已忘记。
他左侧地上躺着两个人,这两人衣着光鲜,一个仰卧在地,双眼被人剜去,双脚自脚踝被齐齐斩断,切口边缘平整。另一人跪在地上,面部朝上,眼眸之中没有白色瞳仁,双耳被割去,手自腕间也是被切断,于另一人伤口相同。两人面部虽然鲜血模糊,却也能分辨清样貌。
薛南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脚下一条血渍顺着石阶流下,与院中的血水相融,分不清彼此。
云秋意瞧着这些人的死状,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看过的关于十八层地狱的描述,背上一寒。这院落中岂不就是活脱脱的人间地狱?
他的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长剑触碰到地面,“噹”的一声轻响。
薛南风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去一边呆着。
云秋意咬了咬嘴唇,摇头。
两人在院中走了一遭,这才看清这座小院里竟然横七竖八的放着三十八具尸体,一具叠一具,每一具的死法都一样,一剑封喉,不同的是,他们的样子,千奇百怪,
诡异万分。
他们踩在鲜红的血渍里,早已没了最初的那份惊骇,更多的是麻木。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三十八具尸体各有来路,却同时聚在这里被人杀害。而最不同的那两具尸体,云秋意端详了许久,还是认了出来,是翠云庄庄主唐晏和灵雀庄庄主俞灵雀。
一个江湖前辈,一个后起之秀,死在了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真是太稀奇了。
薛南风仔细看了众人脖间那道剑痕,忽的心中一紧,拉着云秋意再次回到了同门前。他蹲下身去,伸手扣住铜环,不偏不倚正好是四根手指的指尖落在上面,可仍旧是粗了些。
云秋意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个女子身上。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着了一身素色的衣衫,脖间一道鲜红,衣衫上满是鲜血,双腿被斩断。最让他惊讶的,女子的手中握着半块玉牌。
云秋意抬脚朝那女子走了过去,俯身费了好大的力气,从她手中将那半块玉牌抽了出来。玉质温润,雕刻细致,上面血痕点点,只是这上面只能瞧见一个“白”字。
“薛南风,你看这玉牌上的图案像不像是京都白家的族徽?”云秋意仔细端详了一番玉牌上的花纹,忽而转头向薛南风喊道。
薛南风正在查看唐晏和俞灵雀的尸体,听到云秋
意的话眉头蹙了起来,三两步走了过去,从云秋意手中拿过玉牌仔细查看。
忽地,他心中一滞,前几日便听到京都白家小姐白萱歌失踪,难道死在此处的便是那位白家小姐?
薛南风将此事一提,云秋意却摇了摇头,指着那女子的手说道:“不对,她不是白家小姐。你看这儿……”说着,他指了指那女子的手指。“指缝里有些许的污垢,掌心有轻微的茧子,应该是下人。”
薛南风仔细看了下,点了点了头。他虽然在谷中待了许久,可也知道京都白家出身江湖,白家人皆懂的功夫。若是白家小姐,这虎口处应该有使剑留下的茧子才是。
然而,这具尸体的虎口处没有。
唉……
薛南风暗暗叹了口气,将那玉牌揣入怀中,朝云秋意说道:“咱们恐怕得去一趟京都了。”
云秋意正欲开口,却听身后风声疾走,风声中突的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似针尖一般刺在两人脊背上。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散布全身。
薛南风反应迅捷,抓着云秋意脚下错步,往边上一带,扭转身形落在了一旁。
听得“啪”的一声,那门被掌力所破,支离破碎。
他抬头,两人前方站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孩童,身材矮小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袍子,面容惨
白枯瘦,发丝绾在脑后,簪着一支通透的紫玉簪子,目光如电,一动不动的盯着薛南风。
云秋意初见这么怪异的孩童着实吓了一跳,心中寒意泛起,不自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薛南风一把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温热渗进皮肤,传至胸口,驱散着寒气,也定了他慌乱的心。
那孩童双手藏在大袖之中,看不出藏着什么,缓缓地向两人逼了过来。
薛南风剑眉微挑,护着云秋意,大声笑了起来,“你师尊司雪衣没同你一起来吗?还是他怕了昆仑?”
那孩童见被薛南风瞧出了身份,嘴角微微一动,眸中突的露出杀意,只见袖中异样,一言不发就出掌朝薛南风打去。
谁料确实虚晃一招,脚下步子一错,越过薛南风朝他身后的云秋意打了去。掌风之中泛着黑气,夹杂着一股腥臭。
云秋意往后一跳,长剑出鞘向前一挡,却是云家“冲云剑法”其中的“翻云覆雨”。
那孩童一声冷笑,换了招式,手指舒展开来,竟全是白骨,却刚硬如铁。
云秋意大吃一惊,向后再退一步,连着使出三招,仍旧没有缓和那人的攻势。
薛南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哐当”一声玄武剑出鞘,提剑向前一刺,又向左右横劈,金光之下,那孩童的脸阴森无比,
双手从云秋意腕间撤回,朝玄武剑钳制而来。
薛南风突的起身往前一跃,提着云秋意的衣领,把他丢到旁边,说道:“好好瞧着,让你知道什么叫剑法!”
云秋意只觉眼前金光闪动,薛南风的每一次出招又快又稳,那孩童却应付自如,双手似锋利的短剑一般,闪着凄惨惨的寒光。
他身形娇小,自然灵活的紧,可不管他是以攻为守还是以守为攻,都被薛南风的剑招破解,逼得他不得不往后退去。
薛南风本就气愤的紧,山谷中因司雪衣插手延误了救紫苏的最佳时机,这会儿他的好徒弟又屠人性命来练习邪术,他这一动怒,那玄武剑似是感应到他的怒气一般,金光中隐隐透出赤红,将那孩童缠的更紧了。
孩童见自己已退无可退,心下暗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