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抬头朝屋檐下看了去。
京都俊美之人不在少数,四大家族的几位公子样貌都是拔尖的。若说顾季长是温润如玉,那么眼前的宇文涿便是那种略带邪气的冷傲。
屋檐下,宇文涿一身紫色衣袍,手中握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金带挽之,脚蹬黑色缎面靴,暗线绣云纹,腰间缀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青玉佩。
单看衣着便知他绝非寻常人,再观他身上的气息,可知其内力不低。
他脸颊棱角分明,剑眉凤目,眸色冷漠却又似带着一丝多情,鼻梁高挺,鼻正唇薄。他的美是带着邪魅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然,即便是那张俊美的脸庞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目光清澈,却仍旧让人无端觉得阴鸷,好似多看几眼,就会遍体生寒。
宋榭敛了敛眸子,目光转向了别处。
她见过宇文涿,只不过是远远地瞧见过一次罢了。那时候她初入京都,这人从街上打马而过,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此人就是宇文家的公子。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宇文涿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势,惊得当时年幼的宋榭差点从屋顶上跌落。
宋榭不喜欢这个人,或许是因当年那一眼的缘故,看着他总也心神不宁,似有什么事要印证在他身上。
顾季长似是察觉到宋榭有异,微微侧头投以关切。见宋榭
脸色有些难看,他心下惊疑便靠近了她一些,手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股暖意从手背上渗入肌肤,而后进过奇经八脉蹿入心房。鼻间有淡淡的香气,那是顾季长身上才有的熏香。宋榭没由来的觉得安心,唇角微微上扬落出一丝笑意,转而向宇文涿颌首,算是打招呼了。
宇文涿并不识得宋榭,刚才听到她自报家门,想到城中今日传的那件事情,便也多看了宋榭几眼。
这一看之下,宇文涿眉心微皱,这女子有几分眼熟,一时又想起在哪儿见过。但是,为何……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多有警惕之意?
莫非,自己以前得罪过她?
顾季长见宇文涿盯着宋榭瞧,遂往宋榭身前一挡,沉眉道:“宇文涿,你就凭城中几句流言……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宋榭看着站在身前挡住宇文涿视线的顾季长,心中一暖。低头间,看到自己的手还握在顾季长的手中,顿时脸颊有些发烫,却又挣扎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与顾季长拉开了些许距离。
宇文涿抬脚缓缓走下台阶,晃着手中的折扇,摇头。他的声音很是悦耳,有些低沉,但却十分动听。
“顾阑风,我宇文涿还没有那么不堪。我们二人交情虽不深,可我也知你的秉性。但是……那失踪的女子中还有
我宇文家的人。你不是官府中人,又如何查案?这件事情的后果,你顾季长担不起……”
檐下站着的谢瑾幽幽叹气,他也是今日午后才得到消息,宇文家二小姐宇文澄也失踪了。宇文家的人起先只当宇文澄是出门去寻闺中密友,可午后有人将一封信送到了宇文家。信中明言宇文澄是被人掳走,且此事与顾季长和宋榭都有关系。
宇文家二公子宇文淖是个鲁莽之人,看过信后便要去顾家讨个说法,却被宇文涿拦下。几经思量,宇文涿觉得事有蹊跷,便急匆匆赶到府衙。
城中百姓听到传闻,细想顾季长的为人,怎么也不信顾季长和千机门勾结,还是掳走那些女子的主谋,便也纷纷朝府衙涌了过来,想要将事情弄个明白。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好事者。
顾季长一听宇文澄也失踪了,不由得暗暗摇头。
宇文澄和宇文涿一母所生,两人感情自是深厚。就算是宇文涿因那些流言要捉拿自己,也是情理之中,便摆了摆手,还未开口却见宋榭往前踏出几步,与自己并排站在了一起。
宋榭眉头微动,眯眼打量着宇文涿,笑了起来,而后朝着谢瑾施礼,声音缓缓。
“有劳宇文公子费心了,此事我和顾公子自会用心探查,寻到真相。至于城中那些流言蜚语
,待查清了案子,定会不攻自破。”
谢瑾听明白了宋榭言语中的意思,点头道:“宋姑娘说的没错,白家小姐乃是顾公子的表妹,他又岂会不尽心查案?宇文公子若是有心,可查查那送信之人,也好助顾公子和宋姑娘一臂之力。”
话说到了这份上,宇文涿若再固执己见,那便是有心与顾季长和宋榭为难。宇文涿是个聪明人,而他和顾家也没有任何的恩怨,没必要将顾季长逼到绝境,又或是投入大牢。
宇文涿侃侃一笑,目光重新落在了宋榭的脸上,唇角翘出一抹笑意,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好好查查这送信之人是何居心。不过……”
他眉头上挑,看到地上的唐勉,“谢大人有了消息可不要瞒我。宇文家虽不是官宦之家,在江湖上还是有些人脉的,探听消息也不是难事。”
谢瑾听到他最后那句话脸色冷了下来,拂袖道:“查案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宇文公子不必多虑。”
宇文涿敛了笑意,目光从顾季长和宋榭身上滑了过去,唇角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从两人身侧掠过,朝府衙外走去。
见宇文涿一走,谢瑾顿时松了一口气,坐在檐下的栏杆上,唉声叹气道:“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们顾家的人来是报案,这宇文家的人…
…是想生吞了我吧。”
顾季长无语地看了谢瑾一眼,扶额道:“你年纪轻轻就成了京兆府尹,这些年来办案无数,朝中那些权贵哪个见了你不绕着走,生怕你这铁齿铜牙把他们给办了。这种小场面,你会怕?”
谢瑾见顾季长拆台,故作不悦道:“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我好歹也是京兆府尹,从三品……”
宋榭见二人斗嘴,无奈摇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唐勉,出声道:“谢大人,时间不多了,眼下还是抓紧审问唐勉吧。”
谢瑾和顾季长两人均是一愣,却又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似是笃定了千机门的人会很快找来,唐勉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也不愿透露。
见他如此,谢瑾颇为头疼。
宋榭冷笑一声走到唐勉身前,眼底拢起寒意,“我本不想这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