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凝眉,只觉得胸口处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根本没法子动弹。她挣扎着,全身却好似针扎一般的疼。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手握着薄刃,院子里躺着一个人。
是……那天她杀死的那个少年。
宋榭阖上了眼眸,再睁开的时候,却发现四周飘着鹅毛大雪,天空中之上隐隐还有雷鸣,层云中闪电不断劈下,打斗声和凄厉的喊叫从远处传来。
这……
宋榭仔细看周遭的情形,却发现自己又站在了之前梦里的那个广场上。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残垣断壁,有高楼倾塌,有人御剑从天际而来,刺目的光划破了夜幕。
宋榭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会看到这些景象,正当她寻思的时候,便看到那边的台阶下有人提着剑缓缓走了上来,长剑落在白玉阶上,划出一道道火花,声音很是刺目。
可是,任宋榭睁大了眼睛去看,却瞧不真切那人的模样。
不知怎得,宋榭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她伸手捂着鬓角,沉重的呼吸声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门眼里跳出来了。她站在那里,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挪不开步子。
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听着让人觉得凄凉。
“你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宁愿相信一个魔道中人,却不愿意相信我们。你的固执和恨害了她。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更没有重生的可能。你……可满意了?”
细微的声音落入了耳中,宋榭心头一颤,
讷讷地回过头去,看着地上趴着的人,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是了,地上趴着的那个人,一身雪白的衣衫上满是鲜血,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剑,血从他周身衣服边沿蔓延而出,将地上落下的雪染成了红色。
仰起的那张脸,宋榭再熟悉不过。
“师父……”
宋榭唇角动了动,喊了一声。
可她的声音落入了风雪之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宋榭只觉得身上冰凉,全身血液凝固,想要伸手去将那人扶起,看看他的模样。可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好似石雕,只能如此而已。
“师父,是你吗?”
宋榭又唤了一声。
那人好似听到了她的声音,抬头朝她站着的地方看了过来,眼中却满是茫然,而后摇了摇头,又看向了朝自己走近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宋榭彻底的放弃了,也确定自己是在梦境里,而她现在只是个旁观者。
长剑飞起,刺目的光芒落下。兵刃相撞,激起了一片火花。宋榭分不清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谁是谁,可她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那道白色的光芒。
忽地,天空之上爆发出剧烈的响声。有人从半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那白玉砖瞬而四分裂。那人身上血花迸射,长剑落在了地上,霎那断成了两截。
“乌昙重莲,众色聚为白,白能显诸色,收!”
随着那人声音落下,宋榭抬头望向了天际。
天空之上金色的薄光落下,风云
滚滚,闪电不断。云层之中金芒蹿动,雷声轰隆。瞬而,金芒在层云之中勾勒出一株水莲,点点向外扩散,将目光所及之处万物笼罩其中。
莲花花瓣盛开,颜色由由蓝至青至红,最后变作了白色。
那人仰着头看着天幕之中的盛景,眉眼间落出笑意,脸上一片释然。
忽地,白色水莲急速缩紧,空气似乎被撕裂,无数的剑气夹着劲风冲了下来。剑落之势比风雪更大,比雨幕更为密集,一派肃杀之气。
宋榭站在那里,似乎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那落下的剑气和风雪从她身边绕了过去,而他也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很细,却很欣慰。
“结束了……”
结束了……
宋榭呼吸一滞,整个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那人无力地垂下手,雷鸣声更甚,轰隆声似万马奔腾,地面颤动,空气里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
瞬而,似乎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宋榭怔怔地站在那里,眼前的事物忽而变得模糊起来。她伸手,却好似落在一片黑暗中,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姑姑,姑姑,快醒醒。”
耳畔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宋榭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茫然地伸手落在了脸颊上,满手的温热。
那是眼泪。
我……哭了?
宋榭看着指腹上落下的湿润,身子僵直。
“姑姑,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元洵一脸疑惑,爬到了宋榭怀中,扯
着衣袖去给她擦拭脸颊上的泪。
宋榭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摇头。“是啊,做噩梦了,可记不起来细节了。”
元洵笑眯眯地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做噩梦了忘记最好呢,不然以后还会做噩梦的。姑姑,京墨姐姐她们回来了,姑父让我请你过去呢。”
听到“姑父”两个字,宋榭脸色略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做梦的缘故。
她略微缓了缓,起身穿好了衣衫,拿着湿帕子擦了擦脸,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可擦着擦着,她又僵直地站在了那里,总也觉得哪儿不太对。
想了半晌,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想不起刚才梦里的情形了。
元洵见她神情不对,踮着脚扯了扯她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姑姑,你……你是不是病了?”
“嗯?没有。”
宋榭回过神来,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心烦意乱地抱着元洵又到了隔壁。
屋子里坐着的并非顾季长一人,还有柳絮和秦玉。让宋榭更加诧异的是,就连宇文涿和秦婓竟然也在屋中,两人坐在靠墙的地方,敛着眉头神情一致。
宋榭凝眉,侧头看了眼顾季长。——什么情况,他们两个怎么来了?
顾季长朝她招了招手,颇有些无奈的摇头。——京墨去请秦玉路上遇到的,听秦玉说要来见完面,便一道来了。他们说是来辞行的,待会就要离开洛阳。
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