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长声音淡淡,眼间却拢着笑意。
宋榭也跟着笑了起来,点头道:“对,宇文涿不会善罢甘休。若是逼急了,或许还会借刀杀人。”
顾季长会心一笑,阿衡也明白了宋榭话里的意思,低眉笑了。
秦玉眉头拢在一起,思索了半晌,忽而茅塞顿开,点头道:“我懂了。宇文涿离开洛阳之前说了那番话,是有意想跟阑衣冰释前嫌。如今宇文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想要跳出这个格局,就得有外力相助。既然不想跟朝堂的势力牵扯上关系,那么阑衣便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纷纷点头,却又忧心。若是宇文涿真的来找顾季长,他若是答应,那么此后便也与宇文涿绑了一起。如果宇文涿暗中设圈套,顾季长以及顾家……
宋榭暗暗握住了顾季长的手,朝他缓缓摇头。“这事情……做不得。”
顾季长微微笑了,眉头轻挑。“不,可以一试。”
他侧目看着宋榭,笑的温和。“经历了一些事情,人是会变得。你所担心的我能明白,但不论如何宇文涿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倘若我帮他成了宇文家的家主,他就算不会念着我的恩情,也会应允我一些条件。退而求其次,总能与他达到一种平衡。”
众人纷纷点头。自古以来,世间万物讲究平衡。朝堂之上君王
驭人之术说的是制衡,江湖势力也是如此。百姓之中世家权贵,内宅中亦是这般。
说着话,街上便传来了脚步声。
“姑姑,有人从天上飞过去了。”
元洵脆生生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进来,继而便看到他小小的身影朝着宋榭哒哒哒跑了来,一头扎进了宋榭的怀中,仰头,气喘吁吁的。“姑姑,刚才我看到有个人……”
他话音还未落,众人便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扭头一看,来的人可不就是宇文涿嘛。
宇文涿四处瞧了一眼,落在了桌前,挑眉道:“都说你出手大方,一掷千金,原来是用在了这里。”
顾季长指了指那边空着的位置,元洵踮着脚给宇文涿倒茶,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将茶递到了他的手中,抿了抿嘴。“你不是坏人吗?怎么……”
话罢,他又怯生生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宋榭的怀里,有些害怕,又似乎很好奇。
宇文涿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看着缩在宋榭怀里的小家伙,摇头。
“你还小,好人坏人不是这么分的。有些人表面上正义凛然,背地里却做尽了坏事。有的人呢,看着凶神恶煞的,却是一副菩萨心肠。”
他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果,放在了元洵面前的桌上,“给你吃糖果。当然,给你吃了糖果,我也未必是好人。
这话啊,你最好一直记着,琢磨清楚。”
元洵并没有伸手去拿那糖果,而是盯着宇文涿看了许久,朝他微微一笑,腮边露出两湾梨涡,眼睛眯了起来。“多谢,元洵会记着的。”
顾季长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拢眉看向了宇文涿。
“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就不怕东宫的人说你与我勾结,坏了你妹妹与太子的婚事?”
宇文涿眉头沉了下来,啜了一口茶,冷笑了声。
“他……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想到我会反击。我也不与众位绕弯子了,今日来我是有事相求。”
秦玉斜斜地倚在身后的树干上,风轻云淡说道:“所以说嘛,哪都有傻子。”
元洵低低笑了起来,坐在宋榭的怀中捧着零食袋子,磕着瓜子。
顾季长见他如此开门见山,笑道:“你也不必说求。我们若是联手,那是双赢的局面。”
“哦?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宇文涿略有些惊讶,可看顾季长和秦玉几个人脸色淡淡,也不像是说谎。
他敛了下眉头,起身朝着几人微微俯身一拜,“如果几位愿意助我,我宇文涿必念着你们的恩情。”
顾季长笑了,“啧”了声,幽幽道:“我给你出个主意。”说着,他凑到了宇文涿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说完笑的意味深长,“这是最直接有效
的法子。”
宇文涿讷讷地看着顾季长,盯了他许久,忽而大声笑了起来,摇头道:“确实。简单直接,又不用担心会扯到你我头上。不过,这人手……”
宋榭几人倒是好奇顾季长到底给宇文涿出了什么主意,然而方才两人声音压得很低,即便他们离得很近,也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顾季长指了指那边落在屋顶上的初九和京墨以及落葵三人,又看了眼身侧坐着的阿衡和秦玉,笑道:“我手下暗卫十五人,加上京墨和落葵还有秦玉,阿衡公子若是愿意,也可以算上。你宇文涿手下除了阿绫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人手,这不就是现成的了?”
呃……
秦玉一口茶水差点呛出来,他愣愣地看着顾季长,“我还真成你跑腿的了?”
顾季长摊手,“有你和阿衡在,胜算更加大一些。”
宇文涿沉默了良久,应声道:“我身边的阿绫不能动,宇文家的都认识他,能用的也就十人。但是,这种事情不在于人多,而且要懂得黑道上的行话,否则容易穿帮。”
一听这个,宋榭几人登时明白了顾季长给宇文涿出的是什么主意。
几人都笑了起来,宋榭缓缓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宇文公子还是好好想想,事情的安排吧,人手方面不用担心。”
见宋榭这么说
,宇文涿倒是一愣,目光从她脸上划了过去,瞬而明白了。
“我来时已经弄清楚了,他近来最大的一笔生意是茶叶和丝绸,在西南那边,要走陈庐城。若是这批货出了问题,宇文家便会陷入僵局。”
顾季长侧目看着宇文涿,思量了许久,忽而问道:“如果真这么做了,事情败露,你可想过后果?”
宇文涿点头,“我想得很明白。人只有把所有的权利抓在自己手里,才能够活的随心所欲。”
“好。”
顾季长应了一声,眉尾轻轻挑起,笑了。“你记着你应允我的事,可别到时候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