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
宇文涿低声念了一句,笑的很是温和。顾季长的话说的如此直白,并非是真的不愿意与他成为挚交好友,而是因身份和肩上的担子。他能够理解,便也心中无憾。
至少,顾季长没有把他当成敌人。
宇文涿敛住了笑意,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的情分,不一定要有一个朋友的名头。有些事情,或许眼下这样的关系才更方便。阑衣,护好宋榭。”
说完这句话,宇文涿起身朝着他微微拱手,转身出了院子。
月色清凉,宇文涿独行在黑暗之中,可他的眼中有光,脸上带着笑意。顾季长能与他说出那番话,实在让他欣喜。至少,往后他成了宇文家的家主,只要不与顾家为难,顾季长是绝不会动他。那么,他便可以带着宇文家的人韬光养晦,再创辉煌。
思索间,宇文涿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夜已深沉,街上唯有他一人,脚步声轻快,好似一曲悦耳的调子。风卷着他的衣衫,很是轻柔。耳畔的发丝被风拂落,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温和了许多。
“公子。”
身后传来阿绫的声音,宇文涿回头朝他微微一笑,“怎么了?”
阿绫愣了一下,连忙俯身施礼,低声道:“公子,秦婓那边有动静了。”
“哦?她去了哪里?”
宇文
涿站在那儿,眼间带着一丝好奇。
阿绫有些疑惑地看着宇文涿,完全不明白他为何去了一趟车行,自家公子怎么得就这副神情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可阿绫没有多问,而是应声道:“秦婓从秦家后门出去的,去的地方恐怕公子也想不到。”
他往宇文涿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翊王柳沾。”
翊王……
宇文涿愣住了,僵在那里想了半晌,凝眉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阿绫摇头,“属下绝对没有看错。而且,秦婓是懂功夫的,她的轻功很不错,属下差点没能追上她。”
“秦婓……会武功?”
宇文涿脸上满是错愕,看着阿绫一脸地不相信。
他和秦婓为同为东宫的幕僚,暗中助柳翎做了许多的事情,可从来没有发现她懂的功夫。而且,秦婓从未出过京都,又是跟谁学的功夫?
阿绫抿了抿嘴唇,叹气道:“属下也是吃惊的很。秦婓的功夫路数很是奇特,并不像是江湖上哪门哪派的。属下怀疑,她的功夫是大内侍卫所授。”
说完这话,阿绫微微一顿,又连忙说道:“昨夜秦玉公子去了衡芜姑娘的花楼,遇到了一位拥有绿芜琴的琴姬。那琴姬今早伤了从陈庐城来的蓝清河,秦玉在城外的土地庙把她跟丢了。”
听到这话宇文涿登时
有些不淡定了,眸光微赚,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看着阿绫,思索良久说道:“你是想告诉我,这两桩事之间有牵连?”
阿绫点头,遂将昨夜花楼之事与宇文涿细细说了一遍。
他所言与顾季长从衡芜和秦玉那里听来的大致相同,但秦玉没有查到的,阿绫却查到了。那琴姬去的宅院,是翊王柳沾在城中的另一处宅院。这宅子原本是一家富贾的,后来家道中落卖出去抵债,便被柳沾暗中买下了,一直给他的一位好友住着。
宇文涿按着眉心,满脸写着不相信。
阿绫口中的那座宅子他是知道的。当年那富贾与宇文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因为当时南边阴雨连绵,有一批货物在海上受潮,无法再出售,富贾家中赔了不少银子,便也将宅子给卖掉了。
当时卖那宅子的时候,柳翎也曾授意宇文涿出手,但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富贾已与他人签了契约,将房契和地契尽数交出,并且连夜离开了京都。
柳翎当时气得跳脚,命人暗中查了许久,也未查出幕后的买主是谁。但,当时知晓此事的人大都又猜测,买主应该与皇室有关,却无人敢深究。
只是,宇文涿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件事情又扯上了宋榭和顾季长?
阿绫将知道的说完后,略作思沉之后眉头挑了下,声音低低
道:“公子恐怕还不知道,那秦玉公子忽然来京都,是因为他的贴身丫头秦敏盗走了他与顾季长的游记书册。秦玉公子便是追着秦敏到了京都,而且似乎这事情和陈庐城那边也有关系。”
“怪不得……”
宇文涿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却又隐隐有几分担忧。
陈庐城那边的事情他从洛阳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如果真的有人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乱,而顾季长和秦玉两人的游记又成了他们助力,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为何那琴姬会住在翊王的别院?
“去,查清楚那琴姬的身份,知会顾公子和宋姑娘。”
宇文涿摆了摆手,又朝阿绫嘱咐道:“这件事情一定要秘密行事,莫让人探到半点行踪。必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说话间,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阿绫愣神,低声道:“公子是一定要帮顾季长和宋榭吗?”
宇文涿低眉,伸手抬起阿绫的下颌,盯着他的眼眸漫漫说道:“你觉得我这步棋走错了?”
阿绫摇头,“公子有公子的考量,属下眼界有限,只是担忧公子安危而已。”
宇文涿温声笑了起来,松开了他,摇头道:“我与他之间没有谁帮谁,大家不过是互惠互利。往后若是牵扯到了利益,触碰到了底线,我们都
不会退步。”
阿绫恍然大悟,遂向宇文涿又施礼,而后折身去安排调查那琴姬的身份。
“绿芜琴么……”
宇文涿声音低低念了一句,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往前走去。
寂静的夏夜,黎明将近,万物似乎都鲜活了起来,林间虫鸣声此起彼伏。霞光微露,晨风温煦,风中的花香很甜,好似许多人的梦,甜的让人不想醒来。
宋榭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随手一搭,胡乱摸了摸,忽地一下子惊醒了。
她直愣愣地坐在床榻上,看着身边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