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挑眉,朝前头望去。
就见翠色掩映中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隐隐约约,屋脊檐上座落着瑞兽。天际有鸟儿掠过,落在了屋脊上,轻声鸣叫。院门口栽着翠竹,风过之时沙沙作响。
有身着天青色圆领衫的丫鬟立于院门口,朝着二人施礼,眼角眉梢上多是打量。
宋榭微微一笑,与顾季长朝院中走去,身后传来丫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位便是替老夫人治病的宋小姐啊,与公子倒是很般配呢。”
“长得很漂亮,仪态也很好啊,不是说是江湖女子,草野之人吗?”
“公子看上的人能差到哪里去?就算是江湖女子,也未必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呢。”
“也是,先前那宋姑娘来府中,咱们都没有细看。今日再看,倒真是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看她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咱们也不用害怕会受责罚了……”
宋榭对她们的议论声并不敢兴趣,只微微笑着,一路到了院子里。立在檐下的丫鬟早就殷勤地迎上了上来,笑容满面地唤道:“公子,宋姑娘。”
顾季长朝她摆了摆手,“去,将莲子汤端上来。”
宋榭朝那小丫鬟笑着点了点头,与顾季长一道进了正屋。
顾季长的拂春院并不像别的院子那般奢靡,但一眼看了过去总也让人震撼。地上铺的是光滑如镜的墨色石砖,屋顶上挂着八角宫灯,窗前追着玉石风铃,叮咚作响。屋内有檀木所制的屏风
,上绘残菊,一瞧便知是出自顾季长之手。其余的家具也都是花梨木,雕花繁复,让人惊叹。
宋榭眉头挑了挑,见屋内只剩下了自己和顾季长,懒懒地往那边椅上坐下,“啧啧啧”了几声,眼角都是笑意,言道:“果然是四大家族之首啊。”
顾季长见她笑的开怀,便也知道方才在雪黎院的事她没有放在心上,眯眼道:“这都是祖母和爹爹的意思。我本想着能简单雅致一点,可他们不允许。你若不喜欢,欢乐就是。”
宋榭连忙摆手,“那倒不用,只是我喜欢安静,你知道的。”
顾季长笑了,“我知道。拂春院中落葵和蝉衣不算,丫鬟五人,护院十人,暗卫十五人,你若觉得人多,那丫鬟留两个就好。只是,这事情得告诉祖母和爹娘。”
宋榭闻言眉头拢了起来,眼间闪过一丝狡黠,“你倒是真舍得。那几个丫鬟可都是跟随你多年的,再者这么大一院子,五个婢女相较而言已经很少了,若是再缩减,别人倒觉得我是个醋坛子了。”
“就算是醋坛子我也喜欢,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敢觊觎我了。”
顾季长伸手拢着她的秀发,眉角挑了起来,唇边抑制不住的笑。
宋榭拍了他一把,嗔道:“谁觊觎你啊?别自作多情了。”
顾季长将她拥在了怀中,轻声道:“没人敢觊觎我,我也不允许他人觊觎你。”
说着话,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继而脆
生生的声音入耳。
“少爷,银耳莲子羹送过来了。”
“进来吧。”
顾季长松开了宋榭,替她理了理秀发,端详了一番,眯眼道:“这身衣衫很衬你,只是尺寸好像不太合适。欸?你怎么没戴那荷花簪?”
送莲子羹的丫鬟进了屋中,始终低着头,听到二人说话暗暗发笑,生怕自己打扰到二人,连忙折身往屋外走去,却被顾季长给喊住了。
“把院里的人都喊过来。”
丫鬟微微一怔,目光从宋榭身上掠了过去,登时明白了顾季长的意思。
宋榭的这莲子羹才喝了没几口,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齐刷刷地脚步声,她看了眼顾季长,对方却示意她再吃几口,并没有着急着要出去。
稍过了片刻,顾季长才牵着宋榭出了屋子。
外头阳光正好,落在了院中的景致上,深深浅浅,湖面上似是坠了一天幕的星子。日头略有些刺眼,顾季长伸手给宋榭挡了挡,让人搬来了椅子放在了檐下。
丫鬟和护院站在那里没有动,见顾季长对宋榭如此体贴,个个心中诧异。
要知道,顾季长这人待谁都是礼数周全,却也颇有疏离之感。能来拂春院的,也就秦玉罢了。还真没见过,他对谁如此。
茶水上桌,顾季长让人再端了些茶点和蜜饯,以及其他的小吃食,这才朝院子里的人看了过去,声音沉沉道:“这位是宋榭宋姑娘。”
众人齐齐躬身施礼,“奴婢,属下见
过姑娘。”
宋榭微微笑着摆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丫鬟们见她这般的温和,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顾季长指着第一排左手边那丫鬟说道:“就从你开始吧。”
诸人会意,那丫鬟微微欠身,眼间含笑,声音脆脆。“奴婢翠竹,十四岁,京都人,家中有父母和妹妹。五岁入府,一直在拂春院照顾少爷。”
“奴婢梅若,十六岁,陵源人,无父无母,七岁入府……”
“奴婢秋岚,十五岁,金陵人……”
“奴婢寸心,十五岁,洛阳人……”
听着那些个婢女的声音,宋榭手中捏着茶点慢悠悠吃着,朝顾季长看了眼。——这几个丫头聪明伶俐,不愧是你调教出来的。
顾季长甚是得意,笑了起来,指着那名唤梅若的丫头,“她是我从善堂带回来的,寸心也是。别看他们年纪小,懂的可多了,也会一些去拳脚功夫。”
见顾季长如此说,梅若和寸心二人又欠身,齐声道:“少爷谬赞。”
宋榭朝着他们微微颌首,言道:“太阳大,别晒伤了。”
那五个丫鬟闻声,再次行李,声音清浅。“多谢姑娘。”
顾季长朝她们扬了扬下巴,“去忙你们的事吧。”言罢,又向宋榭说道:“这十名护院原本是爹爹院内的,前几年分了过来,平日里做的都是打杂的事情……”
宋榭目光从他们的脸颊上滑了过去,笑言道:“也是有些屈才了。”言毕,沉吟
道:“刚从老夫人院里过来,那边似乎没有护卫,却不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