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寂静,手握折扇慢慢悠悠扇火的宋榭眉头拢了起来,奇怪地回头看向了顾季长。见对方眼中也有惊讶之色,眉眼。“怎么了?”
顾季长略作思索,摇头道:“对面茶楼有人跟我打招呼,可我不认识他。”
有人打招呼?
宋榭越发的疑惑,遂将折扇放在了桌上,朝着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边茶楼上笑眯眯看着这边窗户的人,正是方才门口遇到的夏鹊。他手中捧着个酒盏,朝着宋榭遥遥摆了摆手,扬起了下巴。
宋榭见是他,眸光瞬间冷了下来,转身将窗户给关上了。
顾季长见状若有所思,上前挽着她的手,柔声问道:“是你方才提过的夏鹊?”
“嗯。”
宋榭闷闷应了声,握着扇子又去扇炉子的火。忽地又回头看向顾季长,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顾季长在她身边坐下,回头看了眼那边榻上睡的正熟的红雀,声音温柔。“陈庐城中处处留意你我的人并不多。蓝清河我是认识的,那也只能是你提到的夏鹊了。”
宋榭眼中露出些许赞赏,点头道:“蓝清河也应该在附近吧。”
顾季长没有应声,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宋榭煎药。闻着那股子药香,看着全神贯注盯着药罐的佳人,他的唇角上扬,不一会竟有了些睡意。
待宋榭忙完,将
药给了红雀回过神来,顾季长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宋榭忍不住笑了,轻手轻脚地上前,取了件外衣给他披上。
“噗嗤。”
身后传来红雀的笑声。
宋榭回头,拢眉摆了摆手。
红雀端着药碗缓缓摇头,看着顾季长轻声笑道:“看来,小姐是遇到良人了。”
宋榭脸颊上一热,微微低头,言道:“他待我很好,顾家的人待我也很好。”
红雀喝完了药,口中一片苦涩。可听到宋榭这话,也替她欢喜,跟吃了蜜饯似的,笑着点头道:“只要他们都待你很好,楼主便也就安心了。”
宋榭脸颊微红,应声道:“我们楼里这些姐妹大多无父无母,今生能聚在一起,已是幸运。师父待我们如同亲生,我能有你们也是造化。我只想着,往后你们能离开这吃人的江湖,跟普通人一样过安稳日子。只是……”
她略微顿了下,抬头看着红雀,苦笑道:“一脚踏入江湖,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全身而退的。”
这话入了红雀的耳,她垂下头去,端着药碗的手轻轻抖了下,叹气道:“姑娘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你若能平安,我们也会平安。”
她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可宋榭清楚的很。
这些年来,白语尘虽身在江湖,却一直在暗中费尽心思为自己铺路。自己和顾季长相
识,相知,白语尘知道的清楚,却未像之前那般阻拦,便是对她最好的祝福。
两人细声说着话,宋榭又给红雀诊了一次脉,这才松了口气。
查到了那人的所在,宋榭自是有所行动。可她明白,顾季长在陈庐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件事也不能去麻烦他。想来想去,宋榭决定去会会夏鹊。
出了客栈的门,宋榭一抬头就瞧见夏鹊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宋榭站在街上,定定地看着夏鹊。
晌久,她唇角一勾,扯出一抹冷笑,挑眉道:“夏公子,你是在监视我?”
“嗯?”
夏鹊一怔,忽而就笑开了,连连摆手道:“宋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夏鹊好歹也是世家公子,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怎得就监视你了?不过嘛……”
他故意顿了顿,眯眼。“宋姑娘与顾公子二人郎才女貌,瞧着赏心悦目,当然得多看几眼。今日嘛,也确实凑巧的很,你们所住的客栈隔壁有热闹,倒让二位误会了。”
二人就这么说着话,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面露异色,但见那说话的公子是夏家的,便也匆忙离开。
宋榭仔细想了想,笑道:“这么说,真是我误会了。”
说话间,宋榭抬脚纵身跃上了半空,身子一旋落在了夏鹊所在的窗边,手一伸,将桌上的酒盏端了过来,浅浅呷
了一口,点头赞道:“酒不错。”
话罢,她侧头看着屋内一直没有露面的另一人,脸上露出一丝俏皮。
“没想到,蓝公子也在这里。”
那边的纱幔后,斜斜坐在榻上饮酒的人,可不就是顾季长方才看到的蓝清河。
蓝清河微微一笑,起身撩起纱幔,朝窗户边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道:“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两位。宋姑娘既然来了,想来是有事要问。”
宋榭拢眉,扫了眼蓝清河和夏鹊,意外地摆了摆手。
“不不不,我没有事情要问你们。只不过,看你们二人在一起,总觉得有点诡异。再者……”
她脸上漾开笑意,“我这个人没那么多的好奇心。可是,有一件事情与我息息相关。”
听到这里,蓝清河脸色微变,心中咯噔一下,却又故作轻松道:“哦。什么事?”
宋榭落座,优雅地端着酒盏又饮了一杯,抬眉道:“那日在京都,我和阑衣救了你,于你有救命之恩。然,我想问的是,后来给你抓药的那小乞丐是谁?”
小乞丐……
蓝清河眼珠子一转,登时否认道:“小乞丐,什么小乞丐?”说着,扭头看向夏鹊,“我堂堂蓝家公子,怎么会认识一个小乞丐呢?宋姑娘可真会说笑。”
“哦。如此,倒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宋榭并不意外蓝
清河的反应,反而说道:“也罢,今日就当你我没有见过。”
说完这些后,宋榭将酒盏放在了桌上,朝二人挥了挥手,拧身就往外走去。
蓝清河和夏鹊面面相觑,没弄明白宋榭这一趟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走出了茶楼的宋榭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眼楼上还在发愣的两人,轻声笑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除非是有人给我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