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声音很低,眼中水雾弥漫,神情恍惚地往院外走去。
推开屋门的李越僵在了原地了,愣愣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个陌生人,沉声道:“你们是谁!”说话间目光落到了床前,顿时脸色一变,就朝着床榻扑了过去。
“我们是来给李夫人医病的。”
正在榻前给李老夫人施针的宋榭转过身来,眉头微微一挑,笑道:“本以为李公子陷入情网,对其它事情都充耳不闻,现在才知原来你是故意的。”
顾季长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饮了一口茶,接话道:“木云清不也说了,李公子聪慧,又怎么看不出她那拙劣的演技。”
李越只觉得脑海中嗡嗡直响,吞咽了一口唾沫,冷声道:“你们……你们是顾季长和宋榭?”
“果然聪明啊,一猜就中。”
顾季长回过头来,朝李越竖了个大拇指。
宋榭在老夫人的右手虎口扎下了最后一根银针,缓缓吐了口浊气,拧身向李越说道:“你母亲中了毒,这毒并不会要她的命,只会让她一直处于昏迷中。但若长时间不解毒,会让人心力衰竭。幸好,你们请的大夫是个聪明人,没有乱开什么药,只用温补的药吊着她的命。”
“确定是中毒?”
李越颇有些不相信,追问了一句。
顾季长眉尾一动,“怎么?你怀疑我夫人的医术?”
宋榭飞来个眼刀子,一边拿着帕子擦手,一边言道:“确实是中毒,慢性
毒药,大概服用了有五六日了。嗯……我方才看过了,毒药是放在了吃食里。”
说话间,宋榭转身走到那边的桌几旁,指了指盘中还没有吃完的糕点。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毒就是下在了那盘糕点里。
李越眉头拢了起来,想到刚才仙灵说的话,不由得脊背发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双腿有些发软。
那糕点……
雨浓入府之后,曾向他细细打探过爹娘的喜恶,他没有做任何的隐瞒。那糕点是城里张家铺子的荷花酥,酥脆香甜,娘是最喜欢吃的。雨浓知道这个之后,便也每日早早的起身去买回来。
可是,雨浓不是那些直肠子的姑娘,就算她真的要下毒害人,总不至于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思索至此,李越摇头,跌坐在了椅子里。
莫非,是这院子里的下人?
宋榭仔细端详他的神色,忽而出声道:“仙灵是个忠心的丫头。”
顾季长不知她何故说这句话,可李越听到这话却愣了下,忽地起身就往外跑去。
“少爷!出事了!”
李越刚一出屋门,就听得书童急急的唤声,抬头就见一人撞了过来。他连忙稳住身形,朝那人吼道:“怎么了?是仙灵出事了吗?”
书童一怔,又点头,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仙灵姐姐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到了后院,说是要收拾行囊,谁知道竟然从那边的亭子里摔了出去,这会儿已经昏死过去了……”
他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串,李越却已没有心思再听,一个箭步跃上了高墙,就朝着后院奔了过去。
屋内的顾季长和宋榭将这一切看到了眼里,二人对视一眼,又都摇了摇头。
宋榭趁那书童不备,悄然将屋门给关上了。
顾季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单手撑着下巴,幽幽道:“我觉得吧,这李越应该是喜欢仙灵的,却不知道那雨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宋榭坐在桌前正在写药方,头都没抬,嗤笑了声说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她那种女子吗?千娇媚,弱质纤纤,保护她们有一种成就感。”
顾季长轩眉蹙起,转头眯着眼睛看着宋榭,伸出根手指摆了摆。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就喜欢你这种的。”
宋榭翻了个白眼,嗔道:“你这是说我像男人了?”
顾季长低声笑了起来,“不是,我是说弱风扶柳那种不好生养。”
“嗯?”
宋榭提着笔的手一顿,待反应过来,顿时狠狠瞪了一眼顾季长,脸上红了一片。
待药方写好,宋榭又手书一封,与药方压在了砚台下,招呼顾季长赶紧离开李家。
两人这还没有出屋子,就听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急,也很轻,像是女人的。
顾季长将宋榭往身后一挡,拢着眉头朝屋内看了一圈,抬手指了指房梁,率先跃了上去。
宋榭倒是不急不忙地将桌上的药方和信揣到了怀里,在
那人推门的霎那落在了顾季长身侧。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中又没有亮灯,单看身形进来的确实是个女人。她随手关上了屋门,而后转过身来,房梁上的两人总算看清了她的脸。
正是李家少夫人——雨浓。
宋榭仔细地看那女子的五官,而后戳了下顾季长,扬了扬下巴。——看清了吗?
顾季长摇头。——背光,看棱角是有几分相似。
宋榭眨了眨眼睛,点头。——五官棱角是有几分像黄娘子,可是我觉得她不是黄娘子。
顾季长哑然,拢眉看向宋榭。——这话怎么说?
宋榭挑眉,脸上有几分得意之色。——我是医者,医者对于人的身体最为了解,就像会武功的人要对人体的各个穴位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季长顿时明白了宋榭的意思,却又一脸不解。——那你觉得这人是谁?
宋榭咬了下嘴唇,又详细看了眼正在屋内翻找的雨浓,忽而灵光一闪,唇角落出些笑意。——看她身形和露在外面的肌肤,最多也就三十岁左右。所以,我怀疑她是黄娘子的后人。
顾季长方才也已想到了这个,见宋榭说了出来,遂点了点头,又不动声色地盯着走到桌边的雨浓。
雨浓刚才和李越回了屋中,李越安慰了她会便借口有事出了小院。她自己坐在屋中思索良久,还是觉得仙灵不能再留着,于是寻思着找个什么错处,尽快将人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