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长忽然有些担忧宋榭。她离京已有十日,云州的事情应该早就办完了,可到现在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问白月楼的人,他们也说不上来,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半晌,顾季长凝眉向蝉衣说道:“你让人去找一找程知微,我想见他。”
蝉衣拢眉,颇有些担心,道:“公子,这个节骨眼上见程公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顾季长长长舒了一口气,摇头。“就算有问题也得见。你啊,让人也留意着东宫和其他几位王府的动静。风吟那边的事情,也得早些解决。”
见顾季长一心要管这事,蝉衣也只能照办。
天色暗了下来,凌羽和元洵做完课业,又跟着顾言等人学了几招功夫,便由苏木领着去洗漱,而后早早地回了屋子歇下了。
顾季长在院子坐了很久,直到月色黯淡,星子晦暗。他眉头松了松,起身也回了屋中。
这一夜,顾季长睡的很不安稳,翻来覆去,迷迷糊糊,一会睡一会醒。许多的事情涌上了心头,感觉那么的遥远,却又那般真实。
那个很久没有再出现的梦境,再一次的萦绕在了他的心头。他看到了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的面容,正是他和宋榭。可很快,场景一转,二人却持剑相对。
顾季长说不出那地方是哪儿,然而他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自己在那里住了很久。每一座院落,每一条长廊,甚至于院落中的一草一木,他都分外熟悉。
然,他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地方,好像很久之前在某一处地方见过,但又朦朦胧胧的不切实。
“呼……”
顾季长一下子惊醒,坐直了身子,呆愣愣的看着桌上明明暗暗的烛火,却发现自己根本记不清梦里发生了什么,甚至于连梦中出现的那些人的脸都模糊了。
“落葵!”
忽地,顾季长朝着屋外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他又兀自笑了起来。
听到声音,暗卫从屋顶上落了下来,声音低低道:“公子,有何吩咐?”
顾季长缓了缓神,朝屋外那人说道:“落葵和蝉衣回来了吗?”
“二位姑娘未归,需要属下将她们唤回来吗?”
顾季长闻言摆了摆手,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望着屋顶叹气道:“不用了。”
暗卫听到这话,又退了下去。
顾季长就这么躺着许久,直到外面的天空露出了些许的白。晨曦从窗户缝里透了进来,落在了桌案上,折射出点点的星芒。
只是瞬间的功夫,院子里一下子鲜活了起来。鸡鸣和狗吠夹杂了一起,还有苏木早起去井边打水的声音,很快凌羽和元洵也起来了,二人嬉笑着去洗脸。
顾季长脑袋里一片空白,躺了很久之后
这才起身。洗漱过后,他本打算回顾府给顾老夫人和顾昀夫妇请安,谁知前脚刚踏出院门,便看到蝉衣急匆匆地从远处掠了过来。
见顾季长要出去,蝉衣连忙拦住了他。
二人走到了无人的角落,蝉衣急急道:“公子,事情有些不妙。”
顾季长见她神情焦急,以为是风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连忙问道:“风吟出事了?”
“不是。是宋姑娘。”
蝉衣缓了口气,连忙将刚刚听来的消息说了。
昨夜她奉顾季长的命去寻程知微的行踪,这人没寻到,她便也只能让人暗中去找,自个连忙折身回京都。入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在城门口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蝉衣并不认识,可他却似乎认识蝉衣,一路跟着她。蝉衣觉得事情不对,便将人堵在了一处暗巷里。那人倒也不害怕,只说有人让他送消息给顾季长。
蝉衣心中纳闷。若真是要送消息给自家公子,直接去车行或者顾府就是,何必半路上堵自己?
那人倒是坦荡,直言不想被他人知晓。
蝉衣也不与他废话,听那人说完之后更加的诧异,生怕他说的是假,还特意去印证了一番,这才急急忙忙回来车行,看顾季长如何定夺。
顾季长听蝉衣说完,脸色冷了下来。
“你是说柳翎和秦婓二人在暗中调查阿音的
身世?”
蝉衣点头,“对,那人说的和我调查的结果确实如此。可是,我有些不懂。这件事情圣上知晓,按说柳翎应该早就知道,那秦婓在第一次见到宋姑娘的时候就起了疑心,为何独独等到现在?”
顾季长也有同样的疑惑。这些事情在宇文涿来找自己之前,秦婓和柳翎心中应该已经清楚。毕竟,柳徵不是谁都见的。可为何秦婓等人愿意等这么久?
想来想去,顾季长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陈庐城那边才出事,消息还都没有传到京都,而北疆却已有人在集结百姓抵御外敌。这个时候柳翎和秦婓查探宋榭的身世。这一桩,一件件,凑在了一起,绝非巧合!
“公子打算如何做?”
蝉衣忽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顾季长拢着眉头看着远处良久,唇角一勾,笑了起来。
“什么都不做,入宫请旨赐婚。”
“你疯了吗?!”
蝉衣一脸错愕,吞了口唾沫。“公子,你可想清楚了?”
顾季长笑了起来,“当然。宋榭是我的人,我也早就说过了,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定了她。更何况她是秦家后人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而且,秦家当年也是被冤枉的。”
他略微停顿了下,神情严肃了几分,侧头看着蝉衣。
“你也有喜欢的人,那个人若
是和阿音一样的品性,你会因为这些而放弃他吗?这些事情,本来和阿音就没有多大的关系。秦家的案子,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
听到顾季长这些话,蝉衣低眉若有所思,半晌后点头道:“公子说的对,蝉衣这就回山庄。”
顾季长露出些许笑意,“还是你懂事。”
蝉衣离开后,顾季长将这些事情暂时抛之脑后,回顾府请过安,便又急急忙忙的要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