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遥遥应了声,进屋之后径直走到了床榻前去给蒋明雀把脉。
顾季长坐在桌前寻思着方才陆青绝到来的深意。他回想方才的事,总觉得糊里糊涂的,陆青绝看似目的明确,可他却并没有达到任何的目的,也只是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叙述了一遍而已。
蒋明雀的情况确实好了很多,身上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平稳了,脉搏逐渐变得有力。宋榭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无奈摇头。
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情,让她十分的头疼。
顾季长思索了半晌也没闹明白陆青绝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他既然露面了,那么他达不到目的应该是不会罢休的。人在小镇上,总会来找自己。
想到这些,顾季长心情便也好了起来,将那些烦恼都抛之脑后,全神贯注地看着提笔写药方的宋榭。她的眉眼淡淡,唇角略有一丝的笑意,看起来那般的岁月静好。
“嗯?盯着做什么?”
宋榭放下笔,抬头看着顾季长,眼间多是疑惑。
顾季长温和的笑了起来,手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说道:“你有没有认真地在镜子里看过自己?这样的你,真的很美,谁都比不了。”
宋榭微微歪头,眉头皱了皱,“有吗?那有时间了我仔细看看。”
听到她这好似调侃的话,顾季长笑的越发浓了,眉
眼间满满的都是宠爱。
宋榭自个也笑了起来,转手将药方交给了少年,嘱咐道:“这药方中有一味药可能不好找,若是镇子上的药铺没有,你可以去南边的山林中找一找。切记,一定要小心,南疆的山林中温热潮生,多有毒虫,若是被咬了,会很麻烦。”
话罢,她又取了一个瓷瓶递给少年。
少年将她的话一一记在了心里,妥善的收拾好了瓷瓶,便又出了门。
雪下得越来越大,街上积雪有些厚,踩上去咯吱作响。街边的树木被积雪压得垂到了地上,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空气里冷冷的,很是冷清。
宋榭站在窗前,鼻间全是草药的味道。以前在尼姑庵的时候,师太总也会救济一些没有去处的人,又或是病患。每次熬药,宋榭和苏木总会凑到跟前,不是帮忙看着火,就是跟师太偷师。起初的时候,闻到这药味她总也不舒服,可后来便也就习惯了。
自那之后,宋榭很喜欢这个味道。
顾季长从小就不喜欢吃药,更别说是闻这个味道了。可是,自从遇见了宋榭,似乎所有的细微的事情,都在悄然地改变。譬如,这满屋子的草药味。
顾季长知道自己的心在朝着宋榭倾斜,所有的事情都开始以她为重。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觉得这样不好。可现在,
他觉得挺好。心里有记挂的人,时时刻刻想着她,念着她,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雪夜总是容易惹出许多的情绪,宋榭想到了很多的事情。曾经的种种,又或是梦境里发生的那些事,那般的遥远,却又那么的真切。梦里的那个雪夜,在雪地里的那个人,总让她心里无端地觉得寒冷。那种冷不是彻骨的冷,是毫无感觉,却又觉得心凉,四肢冰凉。
顾季长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宋榭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沉沉。“你还记得吧,之前的时候我们总也做同样的梦。后来薛南风说了那些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做过这个梦。可是……”
她抬头迎上顾季长的目光,眼中多了丝纳闷。“我来这里之前救了一个人,那个人说我的面相百年一遇,很有肯那个他所言与我们之前做的梦有关。”
宋榭略微停顿了下,叹气道:“可能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两天我又梦见了那座宫殿。我仔细想了想,那里应该就是抚仙宫吧。可……阑衣,我们为什么会在哪里?”
她又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我总觉得,我们似乎和抚仙宫有着莫大的关系。薛南
风欲言又止,含糊其辞,显然没有说实情。我师父爱护我,也不会跟我说实话。阑衣,我们……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
“不许胡说!”
顾季长故作生气,轻轻敲了下宋榭的额头,“我们才不会走到这一步。你啊,肯定是因为听了那人瞎说才会乱想的。你啊,别想那么多了,梦而已。”
宋榭没有再说话,转过身去望着簌簌而下的雪花呆呆发愣。
顾季长拥着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远处。
陆青绝确实没有离开小镇,他寻了一户人家借住,这会儿并未歇下,而是坐在廊下捧着酒盏看着雪景。当然,他也在思索一些事情,一些跟宋榭和顾季长有关的事。
有人轻飘飘落在了院中,拱手道:“先生,那边又来消息催了。”
陆青绝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冰冰的。“催?哼……催了又如何?顾季长和宋榭要是那么容易能拿下,也不会让我来了,不是吗?”
说完这话,他略微停顿了下,神情缓和了些。
“你是我的人,不用听他人的命令。我们是寄人篱下,可也没有那么卑微。你别忘了,你也是名门之后,也曾锦衣玉食,何须对他人卑躬屈膝。”
那人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可是,那些都是往日的辉煌了……”
“往日?难道你自己不能重创辉
煌?再回巅峰!”
陆青绝的神情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凝眉道:“是,那些都是过去。可是,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昔日的昌盛总会回来的。”
那人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陆青绝的侧脸没有出声。
陆青绝又看向了院角,那里的树木已经枯了,叶子落了一地,被白雪覆盖了厚厚一层。风从四周卷着浮雪吹了过来,落在了脸颊和手上,微微有些凉。
“呼……”
陆青绝长长呼出一口气,而后转身回了屋子。
那人站在廊下许久,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最后摇了摇头。
雪下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宋榭出门时,那积雪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