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闻言脸色登时就变了,愣愣地看着谢瑾半晌没有说话。
屋内寂静一片,只听得二人轻微的呼吸声。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如同外头掠来的寒风,落在掌心彻骨的寒,就连被风卷进来的落叶也似乎更加的枯黄了。
许久,谢瑾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些话我本不应该与你说的,可是阑衣是我的挚友,我家祖上与你们也有交情。这案子我会彻查,但……我先前也说过了,此事结果如何尚未可知,我是东岳的官,百姓的官,更掌管着京都的安危,我不可能徇私,如若到时候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担待。”
“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
顾昀连忙摆手,眸色沉沉道:“这事情你自然得彻查,无论牵扯到了谁都不必手软。我信我顾家的人不会暗中做这些事情,我也会协助大人将此案查明。至于其他,即便是京都要乱,还是天下要乱,这些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谢大人,你为官清廉,是百姓之福,可不能因为定点的过错让人拿捏了去。”
顾昀如此的推心置腹,谢瑾心中感激的很。可,他也头疼的紧。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可是如今朝中也好,还是京都的权贵各个都盯着。想来,致丫鬟身死的匕首乃是顾昀之妻的物件,这消息指不定早就传出去了,谁知道此时已然传成了什么样。
顾昀心知这案子不了解,他们是肯定无法离京的,想到
刚才谢瑾说的话他心头就拧在了一起。王氏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他是相信的。只是这匕首……
想着,顾昀忽而朝谢瑾问道:“我有一事不明。”
谢瑾拢眉看他。
顾昀想想言道:“仵作验尸真的可以这么准确的验证是哪一把凶器所为?如果是相同的刃和长短呢?”
他这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
谢瑾略作思索,遂向他解释道:“虽说这兵刃千差万别,但总也有相似的。可是每把兵刃的细微之处仍有差别。且说这匕首,匕首锻造的工艺不同,所用铸造材料也不同,刃上的花纹,又或是手柄处的都有不同。之所以认定顾夫人的匕首是凶器,自然是经过仵作细心对比的。所以……”
顾昀当下就明白了过来。
他这意思换句话说,就是每把兵刃的薄厚与上头纹路不同,且所用的材料也不同,那么形成的伤处也就有所差别,如此便也成了仵作验尸时的依据。如此看来,这倒真是府中的人盗了她的匕首所为。
可是,顾昀思来想去仍旧觉得一头雾水。
谢瑾略作停顿,而后朝顾昀说道:“你回去后可得尽快查一查。”
顾昀便也不再停留,当下谢过了谢瑾即刻回了府。
顾老夫人倒是已经醒了,问过了下人得知顾昀来过又急匆匆出去了,便也笑的必然是有要事,于是乎和嬷嬷又去忙活别的了。院内的小丫头们这会儿正在给顾季长和宋榭绣
婚服,院子里倒是热闹的很。
顾昀回了府直接去了书房,让人将王氏请了进来。
王氏原本在院子里招呼下人收拾东西,她也清楚一时半会可能走不了,于是乎就想着等顾季长和宋榭回来了,尽快将二人的婚事给办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再者,顾老夫人既然之前说了要宴请京都的友人,那便也一起准备着,这几日就操办起来。那帖子也都已经发出去了,就定了三日后。
她这刚跟顾言他们交代了几句,便看到了顾昀身侧伺候的下人从书房那边过来了,便又与几人嘱咐了几人,拧身匆忙往书房去了,路上让人将早已炖好的汤品送来了过来。
顾昀方才落座,饮了一盏茶润了润嗓子,就听到外头传来了脚步声,鼻间闻到了一股香气。
“我让人炖了些羊肉汤,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说话间,王氏就已经端着汤进了屋中。她将汤放在了桌上,轻柔地盛在了小碗中给顾昀递了过去。这一抬头看到顾昀的脸色,顿时秀眉紧紧蹙了起来。
顾昀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落座后舀了勺汤却没有即刻喝下去,而是面露难色,似乎在思考。
见这情形,王氏越发的忐忑,不安道:“夫君方才去了府衙,可是那案子棘手谢大人有别的安排?”
顾昀摇了摇头,索性将碗放在了桌上,无奈道:“我与你说,你可不能说与母亲听。这事情确实很棘手,而
且与你有关,谢大人担忧,所以才寻了我过去。”
“与我有关?”
王氏肩头僵了下,眉头皱成了个川字。“这如何说……”
顾昀遂将谢瑾与自己说的那些说给了王氏听,末了摇头道:“我是断然不信此事是娘子所为,可是那仵作是不会验错的,我前两日还在屋内看到了那把匕首,所以……”
他握住了王氏的手,声音低低。
“所以,咱们身边肯定有别人安插的探子。能够进入你我卧房的定然是身边亲近之人。你素来将我送你的东西收藏的妥当,能知道这个的没几个人。所以你切莫声张,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好好想一想,看看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我们也好早些料理了这事。”
王氏脸色略有些发白,握着顾昀的手更紧了,银牙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夫君说的不错,可这一时半会的我这脑子里一片混沌,却是谁都想不出来……”
见她着急,顾昀轻轻拍了片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轻声道:“夫人亲手炖了汤,为夫先喝着,你也不用着急,慢慢想就是。我待会让顾言将府内的人近日的动向都摸一遍,肯定会有所发现的。”
王氏先前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王家家风严明,这些事情素来不用她操心,一听这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一时心慌,这会儿得了顾昀的安慰倒是定下了了心来。
她细细地将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部想了一遍,又将能
进入内屋的人一一琢磨,忽而神色微变,却又低声嘀咕道:“应该不会啊,她在府内已经多年了,还是从老夫人院里过来的呢。”
“你说的是谁?”
顾昀放下了碗盏,凝眉看向了她。
王氏抿了抿嘴唇,抓住顾昀的手有些为难道:“就是院里的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