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正好看见了一条目送着牢车游街示众的队伍。
前后十几名佩刀侍卫,随行护送着一辆高约七尺,长宽不足半丈的玄铁笼子。这个大小,人在里面只能蜷缩着,直不起来,躺不下去,姿势难看至极,可谓是一种隐晦的侮辱方式了。
而保持着那种姿势蜷缩在笼子中的是一个全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女子。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子的身形很是曼妙,只是经过多日的严讯逼供,此刻已经满是伤痕,淤青,污浊不堪。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衣不蔽体的游街示众,可谓是杀人诛心了。
即使女子头发完全披散了下来,还拼命的用手脚拢着身子,也无法遮掩住那些不堪的部位,还有那看起来有些异于常人的微微隆起的肚子。
那肚子奇怪的形状,却不像是正怀孕的女子,倒像是已经小产之后还没来得及恢复的样子!
一见此状,江洛漓微微眯了眯眼眸,黝黑的眸子中有一道精光闪过。
原来是她!
“哐哐哐……”
走上几丈的路程,便能听见那游街示众的队伍前,一个举着铜锣的守卫疯狂的敲着锣鼓,口中还念念有词。
“大家都来看看
啊,这就是江府二小姐江月熙,得蒙圣恩,订婚给四皇子却又不知检点,与他人私通怀孕,现在解除其与四皇子的婚约,且游街示众,贬为官妓!除去贵族户籍,贬为贱民!”
果然是江月熙!
江洛漓缓缓勾起唇角,扬起一道冷魅的笑容。
当年原主被江月熙和那个渣男兰亭煜冤枉的惨死破庙的仇,现在她总算讨回了些利息了。
江月熙,你就继续享受接下来的恶报吧!
江洛漓鄙夷的瞥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哐哐哐……”
身后还是那守卫说一段敲一段的声音,围观的百姓们耳朵再不好使,也都听得清清楚楚,过一会儿就像是炸了锅似的议论开来。
“天啊,想不到江府的二小姐竟然做得出这种伤风败德的事情!从前还以为她德才兼备,是全京城难得的窈窕淑女呢!”
“谁说不是,说起来四皇子也真是够倒霉的啊!这是被绿了两次吧,这江月熙也是厉害,和别人通奸的孩子还想当皇子龙孙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如此不要脸,死了都不解恨!”
“不过这小姐长得还挺漂亮,身材也不错,回头咱们哥几个去试
试啊?”
“嘿嘿嘿嘿……好主意!照顾照顾她的生意!听说这种官家小姐痒得皮娇肉嫩的,玩起来一定很爽!”
“……”
各种污秽不堪的言论犹如一道道利剑,伤得江月熙体无完肤。
在天牢里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动了私刑,经历了类似小产一般的大出血,后来又被散灵鞭打了足足十鞭子,遍体鳞伤不说,又散尽了一身修为。
半昏迷的她,还是这两天才将养的留下了半口气,结果又被人扒得精光,塞进了这个装畜生的牢笼中,游街示众。
从来不曾忍受过如此屈辱的江月熙,整个人都痛苦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牢车之中,可是虚弱无力的她,连爬起来都困难,只能硬生生承受着如刀片般飞来的流言蜚语。
没一会儿,还有臭鸡蛋,烂白菜叶子,破鞋向她的身上砸来,把她弄得更加狼狈不堪,不成人形。
噗!
才逛了两条街,江月熙就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一吐出来,江月熙就感觉自己气若游丝了。
直到这个时候,牢车突然停了。
“月熙,月熙你怎么样了?”
江月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耳畔竟然传来了上官兰采的声音
,甚至还不知从哪里送来了一件外袍,盖在了她凌乱不堪的身子上。
她不知道,是上官兰采越过了围观的人群,打点好了随行的守卫,这才有机会爬到了牢车上,贴着牢车的栏杆,伸手给江月熙递过去了一件完好的衣服。
稍稍恢复了一点气力的江月熙这才睁开眼。
“娘……娘亲?”
“是我是我!儿啊!娘亲还是放不下你啊!”
“娘亲……救我……”
“你是娘亲一手拉扯大的,费了多少心血,娘亲不会放任你不管的,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娘亲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娘亲已经想好了,等过两日娘亲打听到你发配的官妓窑子,就想办法把你……”
上官兰采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佩刀的守卫就已经等不及了,怒斥了一声上官兰采。
“时间到了!不要啰啰嗦嗦的了!耽误我们办差,可是大罪!”
“是是,这就走!这就走!”
上官兰采跳下了牢车,双眸依旧依依不舍的望着牢车中的江月熙,也是泪流满面,一个月前还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这个看起来简直就是白发苍苍的老妪。
“儿啊,一定要活下去!等娘亲啊……”
“……
”
气息奄奄的趴在牢笼底部的江月熙没有力气回应,只是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滑落。
她的整颗心都快碎了。
明明之前还在筹备着和四皇子订婚宴,怎么才过去两天,就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了呢?
在那凌乱失眠者臭鸡蛋液的头发下,江月熙那双眸光黯淡的眼睛里,竟渐渐的生出一丝骇人的狠意。
上官依芸,兰亭煜!
你们今日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眼下江月熙游街示众,被万人唾骂,自然也连累了江府。
江凌林下得朝堂来,就发现江府的门口聚集了三三两两的百姓,窃窃私语不说,还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等江凌林转过身来准备进府门的时候,竟然还有臭鸡蛋,烂菜叶子和破鞋子朝他这边丢了过来,江凌林一时不备,竟被砸得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