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味深长地问，“你记错了吧……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喝冰美式。”
叶暮骞闻言，哑然了数秒。
既然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怔神之际，陈思瑶幽幽开口：“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叶暮骞这才回过神，挠了挠眉低声回：“先喝咖啡吧，咱们边喝边聊。”
很快，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近。
陈思瑶定睛看了看，才发现他给自己点的，还是冰美式。
“你还真是……”她敛了笑正色道：“川城回来以后一直没问你，叔叔阿姨后来怎么说了？”
“说什么？”叶暮骞疑虑，恍然大悟后轻声答：“没有，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没说？”陈思瑶很是不解，“这怎么可能呢，不管满意还是不满意，总该有句话吧？”
叶暮骞脸色微变，“我父母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长短的人，更何况这是我的私事，他们更不会指手画脚，你多虑了。”
言毕，陈思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冒犯了，
抿了抿唇哑声问，“既然如此……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
“你今天找我来，不就是想和我摊牌吗？”
叶暮骞被人看穿了心思，一时间只觉得面上无光。
他承认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确实伤害了一个姑娘的心，但好在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既然已经认识到错误，应该知错就改，及时结束这段不该开始的关系。
“对不起。”叶暮骞低垂着脑袋，艰涩地和她道了歉。
陈思瑶的眼神里不再带有任何情愫，“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是我哪里不好？”
“不是你，是我的问题。”他把担子往自己身上揽，“从一开始我就没想明白，稀里糊涂地和你在一起……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忘记一个人。”
陈思瑶甚少见他神色如此惨淡，叹了口气认命一般：“……我还是输了。”
她问，“所以……是上回在公司楼下见到的那个人，是吗？”
叶暮骞猛然抬头，“你……”
“我都看到了，那天早上……你们旁若无人地在大楼门口攀谈，最后还抱在了一起。”
陈思瑶回想起当时的情境，心像被人揪成了一团：“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及时止损，而不是忍气吞声地陪你回川城看望父母。”
她回过神，问叶暮骞：“那天……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带我回去的，我能问问你吗？”
“我不知道。”少年摇摇头，“虽然这样说很卑劣，但是当时我整个人都失魂落魄，根本没想这么多。”
他迎上了对方的眼睛，顿了顿继续：“思瑶，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为之前的事情……”
“难道你就只有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我？”陈思瑶转头，目视着窗外的街景，喃喃地：“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你放弃了什么？”
叶暮骞没出声，她自嘲了笑了笑，自问自答地：“当初在狄美城，我因为自尊心作祟，一气之下抛下学业会国，成了父母眼里不求上进的孩子。”
“再后来，从老赵口中得知你留在申城，又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地孤身一人前来定居。”
“叶暮骞，此前种种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是自己鬼迷了心窍才会一意孤行。”
“可是后来，我以为一切无望准备要放弃的时候……你却忽然肯回头看看我，而现在你却告诉我……决定知错就改？”陈思瑶自嘲道：“你是意思，我是你人生中的错误，是吗？”
她字字锥心地质问他，说到最后眼眶泛红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叶暮骞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来之前说好要好好解决问题的，现在问题还没解决，反倒把人给惹哭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他立时替自己辩解，抽出两张纸巾递上前，“你先别哭，你这样……我后面的话还怎么说得下去。”
陈思瑶抹了把泪，哽咽答：“你还想说什么？是觉得对我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大，是吗？”
两人一阵无言。
陈思瑶哭得泪也干了，心也死了，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
“我今天就不该来。”她懊恼道：“不对，应该说那天我就不该跟你一起回家。”
叶暮骞还想说些什么，被陈思瑶径直打断。
“你这番话已经伤害不了我了，叶暮骞……我们到此结束吧。”
她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弯下腰凑近，和他面对着面：“记得……这一次是我不要你的，是我陈思瑶——先甩了你。”
叶暮骞犹豫了片刻，那边她已然已经转身离去。
玻璃杯壁上泌出一层水汽，那杯冰美式到最后她一口也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