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颐看着陆陆续续的新人进门,说不出那是种解脱还是如释重负,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轻了,再也不用没日没夜地唱跳,没有观众和掌声也得咬牙坚持,失眠多梦的症状由此得到了改善。
叶暮骞微沉着面孔,耐心听她娓娓道来。
梁悦颐说到这,继续喝了口酒,眼角漾起笑:“你不问我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说,我听。”他回:“只要你还愿意。”
女人耸耸肩,“没什么不愿意,也没什么开不了口的。”
在梁悦颐心里,蒲秋原的出现,不过是身处这个圈子必然会经历的考验。
她的运气不算糟,抽身的时候不至于撕破脸,也算是对方给她留了体面。
可是对于这些事,叶暮骞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
他只在乎她失踪以后的去向,是不是像戴总说得那样,受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
梁悦颐仰起头,目光对上了头顶悬着的吊灯。
光线刺眼,看得久了,眼睛不自觉地会流出泪。
叶暮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倾身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然后拢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女人身体柔软,真像水做得一般。
叶暮骞抱着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抚上她的脊背,轻轻摩挲。
力道不重,节奏平缓,像是要抚平什么。
“梁悦颐,你别这样。”他哑声开口。
梁悦颐默了默,强忍下心头的酸涩,故而扬起唇角。
“你觉得我会哭吗?”她问,复又自言自语地:“我早就过了会哭的年纪了,你不用安慰我……真的,我挺好的。”
叶暮骞一顿,表情很平静。
松开她,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梁悦颐不疾不徐地将杯中的酒喝完,回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吗?”
“其实我哪儿也没去,一直都在这里——这座房子里。”
“我用了点小计谋,让经纪公司不敢再找我麻烦。”
“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是自由身了,谁也不能决定我该干嘛不该干嘛。”
“叶暮骞,你不替我开心吗?你不知道吧……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
少年凝视着眼前的人。
她自圆其说地讲着场面话,为了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云淡风轻地将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间描述成她的成功。
叶暮骞只觉得她陌生,心里一刺,不怒反笑道:“那我呢?梁悦颐……你走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过的?”
他意有所指,梁悦颐也心领神会,“什么啊……你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分别之前,你答应过我……解决完‘麻烦’就会回来找我。”
他沉吟,突然高声逼问:“可事实是——你走了!躲着我好玩吗?梁悦颐,我是你的负担吗?”
梁悦颐静默了一会儿,语气无奈:“我从来没把你当做负担……可是我也说过,我能给我都给你了。”
她的态度一如从前,敷衍、含糊、得过且过。
叶暮骞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脊背扭头不再看她。
梁悦颐笑说:“你又生气了?”
叶暮骞假装听不懂。
刚刚的那一瞬,他忽然明白了对方今天这场见面的用意。
少年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忽而问道:“现在……你是不是又要和我提分手?”
叶暮骞心中警醒,与其同样的话从梁悦颐口中说出来,不如自己坦白。
“对你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男朋友,对不对?”
“我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我怎么这么傻……”来的路上,他心底还抱有一丝期待,可眼下,所有的幻想都成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梁悦颐闻言,兀自站起身,将手中的空杯搁在酒柜前。
杯底的玻璃碰上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回音中,叶暮骞听到她低声解释:“我以为,你还在为求职的事烦心。”
“今天这场酒局……是我会错了意。”
梁悦颐叹了口气,说服他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
“你还有更好的未来,不应该和我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