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镰刀》
文/北途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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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昏来临的时候,落日将坠未坠的那一瞬,如果你紧盯那个少女的眼眸,能看到地狱的大门缓缓洞开,成群的乌鸦会衔着落日的余晖奔向荒海之底。
在晖光消散之前,注视者会看到自己的死亡景象。
那就是传闻中代表死亡、杀戮、厄运的上古遗神。
人们称她为——
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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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靠近她,请不要注视她。”
“最重要的是,不要爱上她。”
据说,她曾亲手杀了自己挚爱的兄长,却为他打造了一座宫殿,把他囚禁在地狱最深处的荒海之底,日日苦受折磨,永世不得解脱。
但她似乎忘了这件事,她还在做着回神界同兄长团聚的梦。
“她是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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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暴雨。
像是黑魆魆的海面,忽然一道巨浪翻过来,整座城市顷刻间被水淹没。
路灯黯淡,地面波光粼粼。
晚自修下课已经九点半了,夏灼没带伞,双手撑在头顶,踩着积水从校门口狂奔出来,穿过八米宽的柏油马路,埋头直奔对面的花莱书屋。
这里是西郊外,周围建筑稀稀拉拉,江县二中像个孤零零的兽蹲伏在广袤的原野里,而花莱书屋是巨兽鼻子前一棵伶仃的小花。
孤单单的三间小平房,矗立在学校侧对面,灯光在风雨中显得模糊。
推门的时候,一个女孩儿正好快步出来,夏灼躲身不及,两个人撞在一起。
像是命运的钟摆骤然震颤一声,夏灼下意识抬头看。
少女那双黑色瞳仁占据大半眼球,因而黑得浓郁的眼睛泛起的一丝金红弧光十分妖冶。
弧光映照出女孩儿浑身浴血的死状。
一闪而过。
不过被她撞的那女孩正失神,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吃痛地短促“啊”一声,表情显露出几分焦躁和不耐烦。
轰隆——
雷声炸响,映亮出女孩儿苍白恍惚的面容。
头顶的门框的铃铛也剧烈地响着,像某种不祥的前奏。
暴雨持续地冲刷着地面,蜿蜒的雨水像是河流朝着城市的下水道和泥土低洼处奔腾而去。
“抱歉……”夏灼道歉,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试图将她滞留在原地,阻止她去奔向那晦暗的命运。
那是一种徒劳无功的下意识反应。
可惜什么也改变不了。
如往常每一次。
女孩儿神色有些恍惚,摇了摇头,罕见的并没有计较什么,只是有些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夺步离开了。
夏灼认识她,是她们班的一个女生,叫白真真,脾气没那么好,因而此刻的沉默显得很反常。
她活不过今晚了。
夏灼遗憾地想。
二中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她,遴选校花的时候,她是不二人选。
漂亮,但名声不太好。
甚至有不少人恶毒地称呼她是个婊/子。
但具体做过什么,似乎也没人能完整说上一两件,大概就是漂亮,换男朋友勤快,对谁都一副傲慢不屑的样子。
夏灼是个没什么好恶感的人,即便对方风评再差她都能一视同仁地礼貌和客气,于是叫了她一声,“哎,要不要拿把伞给你?”
话音落下来,白真真人已经跑到马路中央了。
没有听到她的问话,或者不想理会。
两辆车错身驶过去,白真真夹在中间踯躅,车头灯照在她脸上,再次晃出那个苍白而恍惚的表情来,仿佛一朵行将凋零的花,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和她平日里判若两人。
她没有回头的意思。
夏灼也只好耸耸肩,无声呢喃一句,“那随便。”
尊重每个人的命运,向来是她的准则。
*
夏灼抬步迈入花莱书屋。
房间里顷刻像是冷了几度,肉眼不可见的死气蔓延着,整间书屋一棵绿植都没有。
有也活不了。
“是你们班的同学吧?我听着声音耳熟。”收银台后的皮躺椅里窝着一个极纤瘦的女人,显得脑袋很大,稀疏的头发呈黄白色,妥帖地梳到脑后,用一根黑色发箍固定着。她的背部呈现微微的虾状拱起,整个人的体态显得异常怪异。
暴雨天,电压不稳,头顶苍白昏黄的灯光闪烁着黯淡下去、再亮起来,反反复复,明明灭灭,女人的神情埋没在明暗交错的阴影里。
她本来在听收音机,这会儿歪着头往这边儿看,只是眼睛看不清,眯成一条窄窄的缝隙,像某种蛇类动物。
夏灼习惯先叫了声“妈”,示意自己到家了。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她已经玩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她乐此不疲。
尔后才回答说:“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经常来拿资料那个,你认识的。”
夏灼一边脱外套一边应着,然后把水湿的鞋子踢下来,提在手上,光着脚往阁楼上走。
阁楼的木梯咯吱咯吱地响着,她走到一半,把湿了的鞋子扔在楼梯上。
花莱的声音这时才传来,“哦,记得,挺漂亮一个女孩儿。”
“不是看不见了吗?”夏灼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从上头遥遥传下来,冷淡、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淡漠和疏离。
“还能看个轮廓出来。”
“你的时间快到了,花莱。”她轻声说。
至多三五年,花莱这一世就圆满了,七世圆满,再生为人,她如果愿意放弃她的生命,终生做神的仆人,她会获得永生,而夏灼,就可以回神界了。
只要有一个信徒存在,她就能重新获得神力。
她忍不住剧烈地喘息了一下。
那种兴奋夹杂着惶恐的感觉让人着迷。
但旋即被巨大的不安笼罩,她一向运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