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真给他讲双子神的传说,死神和光明神是一对儿兄妹。
哥哥代表生命、希望、光明,妹妹则是死亡、杀戮和厄运的象征。
他们出生在人神共存的末期,战乱频发,他们是合天运而生,在古老的预言里,死神是灭世之神,光明神则是救世之神。
但兄妹两个的感情却一直很好。
双子峰是他们在不周山下悟道的法地。
周南听得发笑,说:“挺有意思。”
白真真也扯了下嘴角:“是吧,其实我觉得死亡和光明只是两种形态,为什么人们向往光明厌恶死亡,就觉得死神是坏的,光明是好的呢?”
她抬手指了指:“那不过就是两座不同的山峰罢了,这边茂盛些,那边荒芜些,但大家连这个都受不了,好像一座光秃秃的山,能把大家克死一样。”
周南没搭话,少年人总喜欢标新立异,好像只有自己最独特。
但他倒是联想到了自己,于是应一句:“就像父母总觉得不够顺从就是坏孩子,其实只是想要满足他们的掌控欲罢了。”
周南本身就有攀岩的经验,但还是第一次玩户外攀岩,没想到这么小的地方,确实也有能玩的地方。
临别前,周南说:“下次一起出来玩?”
白真真挑眉:“好啊。”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却很少碰面,因为周南和他们班一个女生打得火热,而那个女生和白真真一向不对付,白真真其实是个自尊很强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尽管周南经常买零食送到她桌子上,态度算得上殷勤,尽管他每次来她也没有赶走他,但她再也不会主动找他了。
那女生叫苏雅清,有一天,他们在周末放假的晚上,出校门的时候狭路相逢。
乌央乌央的人往校门口涌去,家长们挤在校门口等候。
隔着几个人的距离,苏雅清对周南说:“她特别不要脸,经常出没酒吧、KTV,然后穿着特别一言难尽。”
白真真听着,脸色麻木又平静,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了。
甚至于每个人都这么说。
最开始有人这么说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人为她辩解:“周末想干什么干什么吧,而且那天我见了,就是一件普通吊带啊。”
“她姐在那边工作,她每次去是接送她姐上下班的。”
“她也没干什么吧,骂得太脏了。到底谁不要脸?”
……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好像突然有一天,大家都很讨厌她,觉得她不要脸,觉得她脾气差,觉得……觉得她哪里都不好。
“校花?哈哈哈,是笑话才对。”
“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她怎么有脸活下去的,要我我就跳楼了。”
“果然不要脸才能活得好。”
“大家都讨厌她,只能说明她自己有问题。”
她起初也自我怀疑,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讨厌别人?
我真的有问题吗?
不,我没有错。很多个深夜,她都会无声嘶吼。
她没有骂过任何人婊/子,没有用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过任何人,她没有恶作剧般解掉别人的内衣带子,也不会在谁的座位上泼水,她不会嘲笑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是哑巴,每个人都有开口或者不开口的权利。
我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她的沉默换来更多人的嘲笑和讥讽,到后来,每个人都有权利踩她一脚,吐她一口口水。
她试图解释,但没有人听。
“哈哈哈,她急了她急了。”
“真不要脸,她不会真觉得自己冰清玉洁纯洁无辜吧?天呐,太恶心了。”
是吗?那就算了,她为什么要去向他们证明自己有多好呢?她开始变得暴躁易怒,用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他们。
但她都没有主动羞辱过人,只是在辱骂之后辱骂回去,只是在嘲讽之后嘲讽回去,但他们都觉得她不可理喻。
这实在是很好笑的一件事。
“你愤怒吗?”
有一天她打开一本书,书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这么写着。
“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白真真这么写,在心里近乎癫狂地辱骂:去死去死去死。
但她看着自己写出的字,倏忽觉得害怕,好像把一个恶魔从心里放出来了。
姐姐看见了,一定会难过的。
她一想起姐姐,就觉得心疼,姐姐没有上过学,却供她读书到现在,她记得自己闹过不上学,姐姐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说家里总要有一个人走出去。
走出哪里呢?
走出偏见,走出囹圄,去站在更高更广阔的地方,去离天空更近的位置,把那些腐朽泥泞的土地,都远远抛在身后。
但可惜她没有手握励志剧本,她的成绩越来越差,直到有一天,她再也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她站在姐姐面前,像个罪人一样,沉默地低下了头。
姐姐只是抱了抱她:“努力就好了。”
有天晚上是值班的经理送姐姐回家,他开着一辆威风凛凛的路虎,穿着西装,梳着油头,笑容猥琐又黏腻,他说顺路,一定要送姐姐回来,姐姐推三阻四,最后还是没能推脱,于是上了他的车,车子停靠在巷子口,姐姐礼貌跟他说再见。
他下了车,拉住姐姐的手腕:“不请我回去坐坐?小萱,我对你还不够照顾?”
姐姐微笑着掰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我妹妹放学马上到家了,我得去给她做饭,家里乱糟糟的,就不邀请您了。”
男人意味深长一笑:“我懂,下次,下次一定哦。”
他说这话的时候,白真真就在巷子口,她原本是想要去接姐姐下班。
她很想冲上去打那人一顿,猪头大耳的蠢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但她不敢了,上次她给一个傻叉开了瓢,姐姐当天就没有工作了。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的日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