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为着萧令怡的婚事，宫内上上下下都分外忙碌。
沈氏将宫中珍藏多年的府库打开，一一挑选嫁妆用品，嘉勇侯府也送来了不少好东西。珠儿和玉儿这两位贴身侍女忙着将宝物礼品登记在册，盯着宫人们一一装好收入大大小小的木箱中。倒是萧令怡这位主角，和其他人相比显得闲得发慌。
“你怎么这时候来我这了？”沈知意从外面取了盘糕点进屋，放在榻上的桌案上。
萧令怡倚着软枕看书，闻言抬眼捏起一小块糕点送入口中。
“她们都进进出出忙着，我也没什么事，看着心烦，来你这清静清静。”
沈知意眉眼一弯，笑着在榻上坐下：“什么叫你没什么事？宫里可都在为你的婚事忙活，你倒还埋怨上了。”
“是啊，她们都在为我忙活，可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吗？”萧令怡抬手翻了一页。
“你啊，”沈知意无奈笑着摇头，随后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没几日你就要嫁了，以后我们可能不能这样时不时见面了。”
“是啊。”萧令怡跟着叹气，将书摊在桌案上。
顿了几秒，她问道：“知意，你有想过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沈知意脸上浮现两抹绯红。
“你说嘛！有没有想过？”
沈知意垂眸点头：“自然是有想过的。”
“那你想的是什么样的？”
“我们能嫁的人，不是世家公子，就是文臣武将，还能什么样？”
“确实，”萧令怡点头，“那你有想过他的性格吗？”
“想过，但是想不出，”沈知意边想边开口，“我有时候觉得他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但是偶尔又觉得外向活泼一些的可能更好，有时候又怀疑会不会最后嫁的是一个严肃威严、不苟言笑的人。”
末了，沈知意用手撑着头看向对面的萧令怡，说道：“谁知道我以后会嫁给谁，说不定和你一样突然就要嫁了。”
“你可千万别和我一样，”萧令怡坐直了身子，“还是好好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你嫁过去之后，打算怎么办？”
“就和表兄好好相处呗，能相敬如宾最好了，他应该也不会为难我。”
沈知意点头：“也是，陆衍虽然看上去不太好接近，但是瞧着人还不错。”
*
婚期前夜，萧令怡再次将繁复的婚服试穿上身，身边两位宫女半蹲着身子，手上分别捧着两面铜镜。
望着铜镜中大红色的嫁衣，她不禁有些恍惚。
沈氏围着萧令怡上下打量转了一圈，随后停在她面前不住点头：“这下终于没什么要改进的地方了。”
萧令怡被沈氏盯得有些不自在，低下了头嘟囔：“之前都是您让她们改的，我一直都挺满意的。”
沈氏闻言笑着抬手为萧令怡理了理衣襟：“母亲嫁女儿自然是希望她出嫁那日越漂亮越好。”
“日子过得也真快，母后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大，如今都要嫁人了。”沈氏说着说着眼里有些湿润。
“母后……”
沈氏忙笑着憋回眼中的酸意：“不说这个了，时候不早了，你换了衣服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沈氏安抚性地握住萧令怡的手，随后松开。
在她将要转身时，萧令怡突然伸手拉住了她，顿了一会小心问道：“母后今晚能陪我睡吗？”
沈氏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声答应：“好，好，母后今日留下来陪你。”
*
“母后。”躺在床上的萧令怡唤了沈氏一声。
沈氏应了一声，耐心地等着萧令怡继续开口。
萧令怡转头看向沈氏，缓缓说道：“母后，我突然有些害怕。”
怕沈氏误会，她又忙说道：“母后放心，我不是突然不想嫁了，我只是，只是有些怕。”
沈氏握住萧令怡攥紧被子的手，柔声说道：“母后知道。当年母后要嫁给你父皇的前一天晚上，也是害怕紧张得睡不着，总觉得像做梦一般。”
“女子嫁人，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你不知道会有什么凶险在前方等着你。”
“那母后是怎么过来的呢？”
“一步一步过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过去的。我和你父皇这么多年磕磕绊绊也不少，但也都过来了。你也可以的。”沈氏鼓励道，“虽然你和陆衍感情不深，相处也不多，但是他和你都是好孩子，母后相信你们能好好过日子。”
“你不知道，”沈氏忽地一笑，“你父皇这几日时不时宣他进宫，也不知说什么，每次都把宫人赶出去，一讲就是大半天。还是陈泰偷偷告诉我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叮嘱他好好待你，否则有他好看。陆衍呢，也每次都正襟危坐不厌其烦地听着，等你父皇觉得自己讲差不多了让他退下才离去。”
“父皇也真是……”萧令怡原本紧张的面容不禁跟着带了笑意。
“所以啊，你大可以放宽心，父皇母后永远都在你身后。”
“母后，”萧令怡挪动身子往沈氏怀中缩，“您真好。”
*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萧令怡被沈氏唤醒，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瞧见屋内挂着的红绸，倏地反应过来今日是自己出嫁的日子。
今日的梳洗打扮比平常都要仔细繁琐，她在梳妆台前端坐着，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长发一绺绺被分好，又一绺绺盘起扎好，平日不常戴的华丽首饰也一样一样插入自己的发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完毕。萧令怡看着镜中的自己晃了神，这似乎不是自己了。
“皇上驾到。”
萧令怡忙和众人一起向成帝行礼。
成帝扶起萧令怡：“快起来，朕就是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还要去宗庙和你家一趟。”
沈氏仔细检查确认没有纰漏后，才同意将萧令怡从梳妆台前放离。
萧令怡起身跟随成帝去宗庙拜别，然后乘着马车前去京中的徐家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