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的名次并非那么重要,之后殿试的名次出来才能好决定能能留京还是下放外县。
会试放榜当日周家不过是主仆同乐一起小酌,第二日起周博谦又早起读书为殿试做准备。
不过于谢绫音而言,只要相公会试中榜就可,成不成为状元她不在意,王妈妈说过,状元不一定当大官,当大官的不一定是状元,反正会试过了很快就能成为官爷。
谢绫音这几日关心的是母鸡什么时候下蛋。
厨娘跟她开玩笑说再不下蛋就只能把它们都杀了吃了,不能干留着吃谷粒,谢绫音吓得天天去鸡窝催。
但今年倒春寒持续得久,三月了天气比较还是寒冷,一只母鸡也没动弹,母鹅就更是如此,天天在院子里嘎嘎叫就是不下蛋。
谢绫音很惆怅。
然而惆怅了没多久接到了廉王府三少夫人吴琳的帖子。
吴琳的相公也中了,邀她三月二十六一叙,这天正好是她小生日,算是双喜临门。
晚上谢绫音将这件事同周博谦说了,周博谦看着帖子若有所思。
皇姓为赵,赵家三公子以美著称,又忽然参加了科举。
而他那位策论社的舍友赵文瀚长得也是天人之貌,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廉王府的三公子。他们在社里没怎么聊过家世,赵文瀚也没表露过,如果是的话,他们两对夫妻倒是有些缘分。
周博谦没说别的,只说别受了欺负,听王妈妈的话,多吃少说少做,听得谢绫音一个白眼回嘴道:“我又不是猪”。
周博谦捏捏她又养的肥了一点的脸蛋,戏谑道:“也是,猪可没娘子美。”
虽然还没开始殿试,郑郎中私下里却把他叫去问了他六部中的意向。
郑郎中在刑部,周博谦自小跟在他后边看他断了不少案子。
他虽然也觉得周博谦适合刑部,但是多半要避嫌,周博谦想了想,觉得也许大理寺更好。
郑郎中也希望周博谦去大理寺,但大理寺却不是那么好进的,与前朝不同,这个地方经常会塞进去皇亲国戚,做事的也多是从各省县提拔,直接从新科进士里录用的不多。
但不管是为了周博谦的前程也好,还是为了十七年前周家灭门惨案也罢,郑郎中会尽全力为他谋取。
为了不负郑世叔,周博谦更加不敢懈怠,社友同学的邀约一律推拒,直到殿试前日,赵文瀚与梁有志上门。
两人没有像上次那样莽撞,怕冲撞了女眷,在门口等着周博谦接他们去外书房。
“明日便是殿试,两位兄台怎么这时候来了?”周博谦请他们进门后就开门见山。
梁有志直言道:“反正我一甲不可能,二甲三甲无所谓,赵兄不参加殿试,我们二人过来给你打打气。”
周博谦闻言微微诧异,看向赵文瀚:“赵兄这是另有打算?”
赵文瀚清冷的眸子毫无波澜,自嘲道:“赵家选官,不用自家人拘泥这些形式,家父已经为我在吏部谋了个差事。”
周博谦在下肯定了,赵文瀚便是廉王府三公子,听他的意思倒是挺不满意家里给他走后门。
梁有志忽然用扇子指了一下赵文瀚道:“原来咱们赵兄就是远近闻名的廉王三公子,昨日我刚知道的时候吓一跳,皇亲国戚也跑出来跟咱们争状元。”
他是笑着说的,全然不在意赵文瀚一直冷着的脸。
赵文瀚本名赵宣,乳名文瀚,在外一直以赵文瀚自称。不论是本名还是化名都透着书生气,然而周、梁二人却知道赵宣是个练家子。
周博谦大多数时候是面无表情、不苟言笑,但赵宣却时不时散发一股武人的杀气,冷森森的。
此时他心情不大好,那杀气更甚。
梁有志是个浑不怕,用扇子一挡,装作赵宣听不见,对周博谦道:“赵兄今日臭着脸,别把文曲星吓跑了,咱们快聊聊明天殿试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博谦明白赵宣不是给他摆脸色,忙把昨日做好的一篇对策拿出来让两人品鉴。
三人这才如往常一样开始议论,直到金凯喊是否开饭。
三人吃过饭又聊了一会儿才道别,临行赵宣邀请周、梁二人二十六一起去赴宴,尤其嘱咐了周博谦一句。
“内人一直等着嫂夫人去,可别爽约。”
梁有志在一旁酸道:“你们等着,等我娶了媳妇我也天天心里带着,嘴上挂着。”
周博谦同赵宣一起斜睨了他一眼,意思明显,等他先娶了媳妇再说。
殿试日转眼就到了。
周博谦天不亮就到宫门与学子们一起等着,进入文曲殿内经过点名、散卷、赞拜、行礼后,颁发策题开考。
对于想争状元或者想入翰林的学子来说,殿试十分紧张,但对于周博谦这类对状元或者翰林都没什么执念的人来说却是难得轻松,她洋洋洒洒写下几百字,离收卷还有近半个时辰。
他不急着交卷,只是坐直了望着殿中央,脑中闪现十七年前他逃出生天的那日。
多年来他都是以给周家老少洗冤昭雪为己任,他很想知道,几日后杏林宴上的百官中是否有他的仇人。
发榜那日,天气格外的好,天气暖和,喜鹊喳喳叫。
一大早就听见锣鼓声鞭炮声从门口走过,那是给状元公报喜的声音。
周博谦牵着谢绫音的手慢慢跨出门,一路逛到宫墙金榜,好像他们与金榜无关似的。
周博谦在金榜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在二甲第五名下面看到自己的名字,然后第九名是梁有志。
他告诉谢绫音她是二甲第五名,虽然谢绫音不明白二甲是什么意思,但是密密麻麻的名字里第五名一定很厉害吧?
谢绫音马上掀开帷帽纱巾,欣喜万分地夸赞:“相公真厉害!”
周博谦莞尔,拉着她的手离开。
“走吧,我们再逛逛。”
夫妻二人从城西逛到城东,一路上周博谦空着的手逐渐抱满了各种小吃的纸袋。
偏偏他长得又脸白如玉,气质如修竹,惹来街上姑娘媳妇频频侧目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