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也是六神无主,家里唯一的主子谢绫音得瞒着,她想了想决定跑一趟郑郎中家里。
郑郎中还没下衙,把周博谦当亲儿子的郑太太急得掉眼泪,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派管家去刑部衙门找郑郎中问去了。
郑太太抹掉眼泪对王妈妈说:“这事可千万别让阿音知道了,免得惊了胎。”
王妈妈也抹着眼泪低头说,“是,奴婢也是这么吩咐下人的,没敢透露半个字。”
天黑后许久郑郎中才回来,他脸色也不好看,但对王妈妈嘱托道:“博谦那里朝廷里已经有人去找了,不要瞎猜测,更不要到处乱说,你先回去照顾好博谦媳妇。”
江南这次闹水灾冲了几个县,死的人不计其数。
就连被派去救人的官员衙差等都死了一些。
谢府听说后,谢莺以想念谢绫音的理由留了下来,住在北院的东厢房,帮着王妈妈料理事物,也算是安抚人心。
过了五日,快马能来回一趟,但是依然没有好消息。
谢绫音坐在榻上看谢莺绣娃娃的肚兜,忽然来了一句:“今天明明都第十天了,相公没写信也没回来,他是不是出去太久把我忘了?”
谢莺与在一旁伺候的王妈妈三人都是心里一惊,难受的想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不能说。
半晌,谢莺才挤出一个笑来:“阿音别胡思乱想,侄女婿紧着查案子,兴许是抽不出空来,也兴许是路上耽搁了,怎么可能把我们这么漂亮的阿音给忘了。”
谢绫音托着腮又换了一个姿势,语气还是有些失落:“可他说过最快十天就回来,要不然就给我写信,他自己说信七八天就到了,又骗我。”
几个人一起安慰她,哄她,好容易才把她哄出个笑模样。
周博谦从京城出来不到一天就碰上下雨,但因为是去查一个大案子,一路上不敢耽搁,冒着雨快马加鞭地往南赶。
到了浙府,一口水没喝就开始调查,刚有点眉目,听说临县发大水了,淹了好几个村子。
浙府派了人马去救灾,周博谦一行人也不大好查,干脆也跑去帮着救灾。
临县有条河是淮江的一条大支流,原先河堤被大雨冲垮了一部分,河水就冲垮了几个附近的村子。
雨下得太大,光转移人也不是办法,最好是让河水堵住往该流的地方流,于是周博谦一行就去没有水灾的附近县城借人手,但去的路上也有条河,河上有座桥,几人刚走到不到一半,桥就塌了。
河水湍急,掉下去后一瞬间几个人就冲散了,他们一行三人,只有一个捕快水性好游了上去,等他到了岸边回头已经看不到其他两个人影了。
周博谦是在一个破旧的农房醒来的,房里湿哒哒的还在漏雨,地上不但发霉,还有青苔。
屋里坐着一个五六十的老太太和一个八九岁的女童在编篮子,女童先看到周博谦睁眼,忙喊:“婆婆,大哥哥醒来了。”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东西,见周博谦挣扎着要起来,忙过去摁住他。
“快别动,大夫说你伤了骨头。”
周博谦也察觉,自己的右胳膊特别疼,而且还包着木板,估计是当时从桥上掉落时,胳膊被桥石砸的。
他躺回去,忍着痛问:“大娘,这是哪里,是您救了我?”
老太太从桌子上掀开一个砂锅盖子,从里头舀出一碗粥,边说:“这里是东竹县小竹村,你是被我儿子在码头发现的,问了一圈也没人认识,就带回家了。小伙子你都躺了四天了,今天上午才退烧。来,我喂你喝点粥,喝了粥身体才能好。”
周博谦心里咯噔一下,但身上没力气,头也疼,不然立马爬起来。
他当时掉下去的赵庄县离这里一百多里,能活下来真是命大,不知道另外两个捕快怎么样了。
尤其是他还要查案,他也只能先喝粥,有力气了才能走。
大娘的粥很稀,穷苦人家都这样,不过对于生病的人来说倒是挺好消化。
躺了一个时辰,他听见外面雨声小了,身上也有点力气,就挣扎着一只手撑着坐起来。
“小伙子你急啥,外面雨还没停。”老太太很瘦小,他站起来让她有点打怵,没敢动他。
“大娘,我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您能告诉我怎么去赵庄县吗?”
老太太说:“你这样子怎么走,要不你去码头让我儿子送你吧,这几天他有空。”
周博谦谢过,检查身上的东西都在,就按照老太太所说的往码头方向去。
老太太给他一把桐油伞,破两个洞,聊胜于无,到了码头,他找到一条乌篷船,果然看到了一个黑瘦,耳垂上有痣的汉子。
他一看见周博谦,愣了一下就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不是在我家养伤的公子吗?你来这是?”
周博谦点了点头道:“大哥,我要去赵庄县,能把我送去吗?”
汉子皱着眉看他这副病弱却又硬挺的样子,不忍拒绝,于是喊住码头边上坐着的一个人:“大黑兄弟,劳烦你帮我看下,我把这个兄弟送回去很快就回来。”
那人扬声“好”,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这人不愧是叫大黑,皮肤黑的比昆奴也差不了多少,但是长得很高,也很壮,二十多岁的样子,等他走到船边,周博谦看清他的脸,觉得他莫明熟悉。
那人上了船,接过船桨道:“一个半时辰能回来吗?”
汉子点头:“最多一个时辰,劳烦兄弟了。”
那人明显是码头装卸货物的工人,而救他的这个汉子则是载人渡河,看来是很熟悉的两个人,这样帮忙应不止一次了。
但周博谦听得出大黑的口音有点像北方人,长相也是北方人常见的,而且挺英俊的,走路的架势也总有种熟悉感。
大黑察觉周博谦一直在看他,于是粗着嗓子问:“怎么,有疑问?”
周博谦摇头,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您是浙府本地人吗?”
大黑拧着眉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清楚,有人说不是。”
周博谦忙问:“这话怎么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