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作样,礼仪学得十成十的怪盗绅士,高楼之上我曾经有几次与他对视,他的左眼掩藏在单片眼镜下看不真切,只是右眼……似是如夜幕轮廓一般的深蓝,他会随手变出玫瑰,会轻佻地对女士行吻手礼,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如同夜空下的浪子,独身而来,独身而去,戏谑人间——
倒并不总是十分讨厌。
“也许,今天我们有幸能见他一面呢。”白马意味深长道。
……
“笑一,白马君,听得到我们讲话吗?”头顶的翻板门处传来女孩子们的声音,听得出是中森青子和桃井惠子。
“我们都好。”我扬声回道,又低下头小声对白马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今天怪盗基德下了预告函?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偷到白马总监家来。”
“笑一不要这么紧张嘛。”白马失笑,“怪盗基德来不来我可不确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只是觉得密室这精巧的密码机关,对‘他’还挺有吸引力的嘛。”
“哼,那我可真是白白被你当了工具人。”我酸酸道,语气不善,“白马君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抓住那个小偷?可真是时刻不忘设下陷阱啊。”
“不才不才,恰巧在下觉得今天很合适,罢了。”白马嘴角噙起一丝略有点冰冷的笑容,他边说边凑过身来,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然后伸手凑近我的颈项,“有笑一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士见证,对于怪盗基德的末路,可不算辱没了他。”
那是一枚闪闪发光的红宝石吊坠,被白马“咔哒”一声扣住,吊在了我的颈间。
疯子。
我在心里暗暗嘀咕一声。你们侦探真的都是脑子有毛病。
“笑一,别担心,快斗正在想办法开锁呢!”中森青子的声音再度模模糊糊地传来。
哦,那家伙?我偏过头去,白马正深深看着我,那殷红如血的眸子中此刻正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漆黑浪花,他薄唇紧抿,第一次在我眼前显露出不属于英国绅士那彬彬有礼的凌厉气质来。然后“嘎啦”一声响,有束光从吊顶处,投射到了我们之间,在这室内瞬间隔出明与暗的交界线。
“绳子放下去啦,笑一和白马君小心一点哦!”“少爷,已经可以了。”几个不同的声线在头顶同时响起。
“笑一,女士优先啦。不用理那个大侦探,谁叫他害你的!”是少年清朗又略带幸灾乐祸的声音,我抬起头去,黑羽快斗的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正兴奋地朝我招着手,那双海蓝色眼睛似乎是因为光线原因,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白马探似是叹息了一声。随后他弯下身单膝跪地,牵起了我的手。
“我们走吧,公主殿下。”
……
那天晚上,当蜡烛燃起,室内的灯光被熄灭,陡然陷入昏暗的静谧。中森青子她们唱起生日歌,我只是端着红酒杯顾自站到墙边的角落,人群最外围,静观着她们尽情玩闹。
“结果,怪盗基德到底也没有来。”我轻声自言自语道。
“那个小偷可没什么可期待的。”身旁突然传来声音,黑羽快斗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边,“纵然怪盗是惊才绝艳的艺术家,笑一只需要站得远远的,看那家伙表演就是了。毕竟,保留一定secret才是美丽的关键。”
他脸上的调笑此时已全然褪去,白色的西装很衬他,在烛光照映下,就好像是……真的基德一样。
心,竟有片刻的凝滞。
他举起酒杯,与我虚空碰了下。
“恕我来迟了,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