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们好像出了什么状况。”
在一旁结阵的程旸发现双榆二人似乎有些不对,便对程北川说道。
程北川闻言转过头,发现楚槐身外笼罩的那一层幽绿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猜想到双榆可能出了什么状况。
他思索片刻,出声问道:“宋周还没赶过来吗?”
程曜回道:“宋公子传信说还需一两日。”
“啧。”
而在一旁徘徊的茶茶似乎也察觉到双榆的不妙,焦急地围着她团团转。
程北川盯着焦躁不安的小家伙看了一会儿,道:“行了,别转了,有我在她死不了。”
说完,便将茶茶赶到一边,自己进去施起了法。
茶茶迈着两条小短腿,耷拉着耳朵,还是担心地看着双榆。
随着程北川灵力的加持,楚槐识海中的双榆也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阵失重感,脑袋有那么一瞬眩晕,接着便慢慢醒了过来。
而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发现眼前有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那人的指微抬起她的下巴,离得太近,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程北川双目微闭时根根分明的眼睫。
双榆素来灵活的脑壳一下子便卡了,须臾,额上温热的触感唤回了她的理智,她眨巴眨巴眼睛,耳上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程北川在这时也睁开了眼,见到双榆醒了之后,便松手放开了她,解释道:“我方才注意到你的神魂一直停留在他识海中没回去,便出此下策,将你的神魂唤了回来。”
双榆也理好了思绪,缓缓起身谢道:“多谢这位仙友,敢问仙友名讳。”
真的是事出紧急,这么久了连对方的名字都还未知晓。
“程北川。”
程?莫非是川北程家?
双榆心中疑惑但也未表露,回礼道:“在下桑予。”
双榆一名恐是不能再用了。
看着楚槐仍旧紧闭的双目,桑予担忧地问道:“我阿兄是否已经无碍了?”
程北川淡声道:“无碍,只要醒了就代表神魂已经稳定了,不过,”他话锋一转,“你这样剖魂给他,会对他有一定的影响。”
桑予垂眸,苦涩道:“我晓得,可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接着,她又望向程北川道:“今日之事有劳程公子,还未请教阁下想要我如何答谢。”
程北川看着面无血色的桑予,意味深长道:“不急,到时我自会来找你。”
桑予闻言也没有多想,便告辞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此与阁下别过,后会有期。”
程北川点了点头,又望着已经跳到桑予肩膀上的茶茶,道:“你这是又不打算跟我回去?”
桑予惊讶道:“你认识茶茶?”
“茶茶?”程北川重复着,又对着茶茶轻笑道,“倒也不算是认识,只不过是‘仇人’罢了。”
茶茶听后对他一阵呲牙咧嘴。
桑予道:“这是前段时间,师尊……带给我的,说是游历的时候遇到的。”
说起师尊,桑予又是一阵感伤。
程北川不甚在意道:“没关系,我巴不得见不到这小家伙,就先放在你这寄养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程北川便带着人走了,留下桑予和茶茶,还有尚未醒来的楚槐。
桑予估摸着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她将楚槐带回平芜,于是当即决定留在原地等楚槐醒来。
她用仅存的灵力,结出一方小小的结界,又调动周围的林木为她送来的可以生火的枯枝树叶,在楚槐旁边生了一堆火,虽说程北川已经明确告诉她楚槐已无大碍,但桑予仍不敢掉以轻心,时刻观察着楚槐的状况。
直到天蒙蒙亮时,楚槐才从昏迷中转醒。
桑予张了张口,刚想喊出一声“阿兄”,便由于体力不支,加上神魂受创而昏了过去。
“阿予。”
又有人在唤她。
“阿予,快走。”
血光滔天中,有一个眉目温和的少年,他的身后尸横遍野,生灵涂炭,而少年却恍然未觉,微笑着看着她。
“阿兄?”
桑予试探着出声,下一秒便看着桑霖离她越来越远,她边追边喊,急声道:“阿兄?阿兄!你要去哪儿?”
“阿予,我要为阿爹阿娘报仇。”
说着,桑霖原本温润的面容变得狰狞,整个人显得阴森可怖。
“阿兄?你怎么了?”
桑予睁大眼睛,想要跑到他身边,可不知为何,双脚却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
接着,她看到从桑霖背后飞来数道光箭,从桑霖的胸膛贯穿而过。
“阿予……,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桑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眶中的泪水簌簌而下。
而这时,桑霖竟抬起了头,直直的望向桑予,桑予看清了他的脸——是楚槐!
“阿兄——”
朝赤一族被灭时,桑予尚且六岁,桑霖护着她落入眠崖江畔的时候,被提前告知的春嵘和楚槐救走。
桑霖临行前曾留书道:家父传信,恐遭变故,徒儿身为朝赤储君,必不能袖手旁观,此一去前景未知,若徒儿不幸丧命,也算是荣归故里,只叹未尽数偿还师尊教导之恩,霖倍感羞愧,承蒙师尊不弃,霖仍有一事相求,徒儿有一阿妹,尚在垂髫,还望师尊日后能照拂一二,霖不胜感激。
春嵘将昏迷中的桑予带回平芜,奈何桑予却迟迟没有醒来,反而连续高烧不退,春嵘察觉桑予怕是因为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和兄长都殁于眼前,因而心中不愿接受,于是便施了法,将桑予此前的记忆和精灵血脉封锁起来。
于是,醒来后的小桑予便看到春嵘和楚槐都站在她身边。
“阿兄……”
小桑予喃喃着,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春嵘诧异,但也觉得不能强求她完全忘记,便乐呵呵道:“醒来了?”
小桑予看着他疑惑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