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川见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桑予回眸,不解地看向他。
程北川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短暂地皱了下眉,道:“没什么。”
说完,先一步越过桑予,径自向前走去。
桑予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后面的樊陌也紧随其后。
拆望桥在程北川的脚步下一点一点连接向对岸,桑予沿着程北川走过的桥面边向前去,边思索。
她本来以为,这宿渊阁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才被这么藏着掖着,可没想到她只猜对了一半,宿渊阁压根就没想过藏着,那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让人望而却步罢了。
三人顺利到达对岸,桑予回头,只见那拆望桥将他们送过来后,又退了回去,恢复了原来断桥的样子。
他们打量着眼前高耸的宿渊阁,离得近了,更能看清牌匾上‘宿渊阁’三个大字,隐隐透着一股阴冷。
桑予想起了她方才在桥上所看到的影子,连忙向门前走去。
这里应该是天罗穹域内瘴气最浓郁之地了,也不知这些瘴气里都被加了些什么。
仿佛……是要掩盖什么东西。
桑予微微皱眉,加强了自身的护体灵印,朝着那人影走去。
然而,还没等桑予明确地看清那影子是什么,却先是听见了一阵锁链声响,紧接着,迎面便袭来了一道水波。
桑予一惊,刚想使出个御水结界,就见一条灵光自身侧而过,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将那水波给打散了。
她回头,是程北川。
桑予有些愧疚,自从进了天罗穹域后,好像每次都是程北川帮她解决了她所遇到的危险。
这下可怎么算才好呢……
桑予有些为难,但还是认真地跟他道了谢。
程北川不语,倒是樊陌走上前来将她护在了身后,道:“桑桑,你没事吧?”
“没事。”
她又转身去寻方才攻击她的是何妖物。
三人缓缓靠近,那隐在暗处的锁链声响愈发大了,桑予不禁想,这难道是宿渊阁的看门兽吗,不然怎么还带栓着的?
那妖物显然也是发现了他们的靠近,嘶吼着要上前来,但是碍于身上的锁链,行动大幅度受了限制,只能不停地用水波攻击他们。
当樊陌又一次躲避不及被溅起的水花打湿衣袖的时候,他‘啧’了一声,眉眼间泛起了些许恼怒,道:“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看我不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说着,便取出了腰间悬挂的白玉箫,作势要吹。
“等等!”
桑予见状,连忙出声制止,樊陌疑惑地看向她,道:“怎么了?”
桑予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不会是要吹你那独创的退魔曲吧?”
不要啊!
这还有人在呢!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耳朵再受到非人的折磨了!
樊陌不屑道:“这种小精怪怎么配得上我用自己的独门秘诀?”
桑予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便听见樊陌又道:“桑桑做什么问这个?难不成你上次在稽首会和我一起联手抗击诲音蝙蝠的时候便对我的曲子印象深刻,以至于到现在仍然念念不忘?”
桑予:……
印象深刻是真的,但念念不忘就不是了。
桑予怕他真的要吹他的独门秘诀,连忙道:“没有没有,普通的退魔曲就很好,辛苦你了。”
说完,还对他露了个大大的微笑。
樊陌受了鼓舞,也不再纠结方才的问题了,对着那不知来历的妖兽奏起了退魔曲。
桑予又看向程北川,但见他面色有些古怪,便问道:“怎么了?”
程北川回想着方才樊陌所说的话,嗓音晦涩不明,再一次道:“没什么。”
早知道听程旸的话去参加那个仙门稽首会了。
桑予却是有些奇怪,怎么感觉自从进了天罗穹域之后,程北川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中邪了?
不至于吧。
见桑予仍然目露迟疑,思绪不知跑到了哪儿,程北川便转移话题道:“你方才为何不让他吹箫?”
桑予刚想要解释,却发现耳边原本悦耳的萧声骤然间变得尖锐刺耳,桑予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樊陌,却发现那家伙正乐此不疲地吹着他那管白玉箫,丝毫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这个人……他真的没有审美吗?!
桑予无奈,转过身来发现程北川一向云淡风轻的神色此刻也有些崩裂,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程北川显然是意识到她方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桑予捂着耳朵,见他还是像是被一副被惊到的模样一动不动,便上前几步,踮起脚尖,将手从自己耳朵上拿开捂上了他的耳朵。
她的手甫一接触到程北川,便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好像,不应该这么直接上手的。
但是她做都做了,总不至于现在撒手吧?
也不过是帮忙捂个耳朵而已,更何况,她还欠着他恩情呢!
帮恩人捂个耳朵……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桑予也继续心安理得地将手贴了上去。
在她的手贴上去的瞬间,程北川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的桑予睁着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忐忑地看着他,眉间因为身后刺耳的乐声而蹙起,他感受着耳上的温热,对方似是还担心捂得不够严实,继而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像是要捂进他的心里。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鸦羽般的睫毛因着他的动作在眼睑上投下一层阴影,茶茶不知何时受不了这样的声音,一溜烟跑到别处去了。
前方是不知名的危险,后方是被隔断的退路。
此刻,他们四目相对,涟漪四起。
桑予怔愣地看向他,望着他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总感觉里面有自己读不懂的感情。
那些浓重的像墨一样化不开的情绪,似是在死死地压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