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艰难地往前试探性走了两步,接着便陡然失去动力般停了下来,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
“我看不见你,我不玩了。”他声音很轻,透出一股丧气。
“要玩哦,找不到我,就不准摘下来。”她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年轻男人抿着唇,不敢擅自解开脸上的东西,只能被迫独自在黑暗中前行。
时间变得缓慢难熬,明明有好几次都碰到了她的衣角、她的发丝,却出乎意料的滑溜,如一捧就漏的水,如摇曳不定的风,从他指尖飞快溜走,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她甚至不肯再出声。
失去了指引方向,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栗原漫无目的继续摸索,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仿佛这个空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被夺去了眼睛。
这世界黑暗得透不进一丝光亮。
往日再熟悉不过的空间此刻变得全然陌生,宽敞得令人心慌,那些赖以生存的家居物品变成了阻挡他前进的障碍,他茫然失措,像个孤魂一般被困在这里无助地游荡。
脚下不知碰到什么,又被绊倒了。
小腿撞得有点重,栗原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疼痛险些激出泪来,却隐忍地一声不吭。
耳边仍是一片寂静荒芜。
他扶着旁边应该是桌腿的木质体慢慢站起来,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她似乎就在这里。
刹那间,身边刮过了一阵香风,他急忙伸长胳膊一抓,却依然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腿不知又磕到了哪里,颀长秀美的身躯疼得在沙发上蜷缩起来,他捂着伤处忍不住呜咽出声。
“姐姐,我好疼……”
他不想玩了,他没用,他找不到……白皙无暇的下半张脸写满了无助,他伸手摸到眼睛上那块限制他自由的布料,很想将封印解除,手却又很快瑟缩回去,不能摘,不可以。
井之琦就站在沙发旁。
她看着目不能视的年轻男人努力找寻自己,每每在他快要摸到自己的前一刻转身避开,最后甚至残忍地站在他远不可及的地方,泰然自若地冷眼旁观。
他在她悄无声息故意丢弃的障碍物中打转,可怜地跌倒了好几次,摔倒后又很快爬起,忍着疼挪开那些东西继续找。
井之琦再次拿了把椅子横在他与自己身前,果不其然,他敏锐地察觉她的所在,朝着这边过来,然后又磕伤了自己。
这次撞得很重,他歪倒在沙发上,疼得求饶,“姐姐,我不要玩了……”
井之琦心里冒出一股难言的情绪,她总是有这种情绪,一面是正常人该有的心软疼惜,一面是叫嚣着让他更疼一些的施.虐.欲。
时常被此折磨,无法纯粹娱乐。
“起来,到我这里来。”
她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栗原忍着伤痛听话起身,循着她的声音而去,伸手在空中急切地探索,还是没摸到,喉音低哑又压抑,“我找不到你……”
“找得到的。”她说。
他害怕怀着希望又堕入绝望,一步一顿缓慢前进,小心翼翼地像是走在悬崖边。
“往前一点,宝贝。”
她清除了所有自己先前设置的障碍物,宽恕他的无能脆弱,和煦地为他指引方向。
“对,再过来一些。”
话音刚落,他已经抱住了她。
察觉声音近在咫尺的那一刻,栗原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这一次期盼没有落空,愿望成真。
她拍拍他的背,笑语中满是宠溺,“看,这不是找到我了吗?”
他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圈住她不肯松手,勒得人喘不过气。
眼睛还被蒙着,胡乱地在她肩颈处摩挲,他的世界终于得以投进丝丝光亮,贪婪地嗅着这股熟悉的香气,只觉满腹委屈,“我不要玩这个了……”
一点都不好玩。
目之所及都是黑暗,孤身一人不知要到哪里去,每次即将碰到她时就会弄伤自己,看不见她,也抱不到她,这游戏糟糕透顶,他再也不想玩了。
他甚至觉得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的。
井之琦也是无奈,他乖顺得过了头,都没有偷偷地拉开一点发带。
她伸手帮他取下来,栗原一时有些不适应光亮,难受得不停眨眼睛,想要伸手去揉,却被她制止了。
井之琦有些意外,他双眼周边皮肤有些发红,不知是闷的还是被勒的,她用指腹轻轻按了按,他顿时条件反射地想要偏头避开,“姐姐,痒……”
她揉着那块软热的皮肤,皱眉道,“只是痒吗?”
他小声说,“还有点疼。”被勒得好紧,好疼。
眼圈发红,睫毛都是湿的,被发带勒得眼睛这么难受也不说,她本来以为那缎带质地柔软,系紧些也不会怎样。
栗原讨好地低头凑近,“姐姐亲亲我就不疼了……”
她怜爱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他并不满足,主动去寻她的唇。她把他摁在沙发上,耐心舒缓地回应。
他像只无依无靠的流浪幼犬,在人类的世界里不断碰壁,被欺负得头破血流,却在她一时兴起摸摸他的脑袋、挠挠下巴时,又乖巧地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