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他怀里那一团已经看不出面目的小身影时,我试了几次,发现我竟然发不出声音了。二哥那张倾城容颜早已被熏黑,甚至头发都有些烤焦了。
头发被烤焦了的二哥就那样难过的看着我,缓慢地说:
“对不起,小兮……”
我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还是就这么直直撞进了我的耳朵,这三个字先前我还对着他说过,现在他却还给了我。
可是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为什么烧死的不是我?他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儿,舍身跳进火海去救。他有什么错啊?
后面赶来的那对老实的夫妻,早已泣不成声,那可怜的母亲看着自己活蹦乱跳的女儿此刻变成了那样小小的一团,更是直接就晕了过去。
那男人早就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心底纯善的人竟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他这什么话都不说,更像是刀子一样将我慢慢的剐着。任我怎么努力就是发不了声,难道我不能说话了?
二哥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异样,将小女孩儿慢慢放到有人准备好的草席上,紧张的看着我,
“你……说话……”
“……”
我指着嗓子,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难道这是上苍在惩罚我吗?
到了现在我才深深的感到,自己就是颗灾星,到哪儿哪儿出事。
先是二哥家,再是林教头,再是宋江那儿,然后最惨的莫过于此。
那天晚上我们谁都没睡,宝哥儿的妈妈被人抬去救治了,家里已经没法住人,宝哥儿的爸爸抱着他靠在大柳树下整整一晚没合眼。
二哥陪着我坐在另一边,我知道他们不想看见我,可是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那位可怜的母亲有没有事。
从一旁一个似乎是里正的老头儿嘴里我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宝哥儿父母在我走后回来了一回,惦记孩子们有没有吃的,看到只有月妹儿自己在家,就给她做了饭,听月妹儿说我去找宝哥儿,很快就回来,那对夫妻急着去挣那笔钱,似乎孩子们该进学堂了,所以就叮嘱月妹儿吃饭,好好在家。然后就出门了。
他们走的急,根本就没注意灶前的火有没有彻底熄灭。月妹儿老老实实的在吃饭,小孩儿饿极了,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变化,等她发现疼时,才知道起火了,房子本身就是易燃品,柴草又多,天气干燥,于是很快就成了气候,孩子本想出去,奈何房门被火烧倒了,将她砸在了下面。
等二哥急匆匆奔来时,就看到周围的百姓在救火,但是没有敢冲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二哥刚到这儿,没做一刻停留就冲了进去。
等他找到孩子时,孩子已经去了。火也到了最盛,人们都以为二哥不会冲出来时,他抱着孩子如天神临世般走到了人们的面前。
大家都说如果不是二哥,孩子估计连个尸首都留不下。
那个大汉坐在那儿静静的听着,似乎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是被自己活活烧死的。他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我听着那凄惨的哭声,心如刀割,我要是不让宝哥儿出去就好了,二哥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伸手缓缓抓住我紧紧抠住膝盖的手,朝我缓缓摇头。
就那样他将我的手我握了一晚上,后来也许是累极了,我好像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儿紧紧缠着我,莫名的让我觉得安心。似乎有只手慢慢伸向我的脸,我觉得痒痒的,动了动,那只手瞬间消失了……
等到黎明我睁开眼睛,二哥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废墟,还有柳树下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我们仨对着那堆灰烬,怅然若失,满心凄凉。宝哥儿冲我可怜兮兮地说着:
“哥哥,我饿。”
大汉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不等他说话,这时候,远处走来一伙人,似乎是昨晚救火的乡亲们,里正带头,大家手里似乎都拿着东西。这一带本就不算富裕,再说了老百姓还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外乎一些鸡蛋,馒头,饼子什么的,还有人拿着衣服被子,板凳等等。
这种场面让我顿时感叹中国人最善良的一面,也许咱们老百姓有时候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上了天,但谁家真要遇到什么大事,那第一时间出现的准是这些朴素的面孔。
大汉顿时泪流满面,一旁的李大嫂还告诉他宝哥儿娘已经醒了,虽然还在哭,但是身体已经没大碍了。这下我的心终于落了地。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对里正比划着,让他交给大汉,让他置办房产。
里正一愣,一脸惊愕,要知道在那是银票是他们这些人见都没见过的,更别说是一张五百两的了。大汉坚持不要,里正为难,我只好托人找来纸笔,写道:
“这些钱交给里正保管,一部分给宝哥儿家盖房子,置办家具什么的,剩下的就交给里正,谁家有困难,就给谁家拨点儿。谁若想干点小买卖,也可以找里正,算是借的,等富贵了,再还。倘若谁家富裕了,也可以拿出些钱往里正这里存点儿,之后里正再支配。只要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也算是我给他们办的一个基金吧。
里正到底是当官儿的,一看我写的东西,虽然有些字不好认,但大概意思是懂了。当即眼睛一亮,直夸我给他们村办了件大好事。
宝哥儿现在已经吃饱了,见到我要走,死死拉住我的衣角,苦苦哀求:
“小兮哥哥,你别走……别走……妹妹没了,你再走了,以后谁和我玩啊?”
可怜的孩子,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永恒不变的,就算是他的至亲爹娘,也会在若干年后抛下他,又更何况是我一个路人呢?
但是我必须走,虽然我的举动让一些人感激,但是有些人看我的眼神还是有些异样。也许潜意识里他们把我当成了害死月妹儿的凶手吧。丧门星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我不怪他们,因为在心里我也是这么看自己的,最后,我走到大汉面前,冲他鞠了一躬。
大汉哭红的双眼灯泡似的,现在他似乎已经缓过劲儿来了,竟然一把抱住我,嘶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