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受‘芭蕉’台风影响,华南省大部分地区将出现强风雨天气,部分地区与前期降水显著偏多,致灾风险高,需加强防范山洪、地质灾害、中小河流洪水……”
凌晨一点,浮云新闻台仍在细声播报台风预警,窗外的台风也十分配合地嘶吼着,高灵知没等到黎远方,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段激昂的交响乐旋律突兀地在耳边响起,高灵知猛地睁开眼,听着熟悉的铃声,心里一紧。她下意识看向枕边,空无一人。
黎远方还没回。
刺耳的铃声继续响着,高灵知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伸手旋开床头灯,往手机屏幕一看。
来电是王如意。
这个时间打电话,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高灵知颤抖着划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放到耳边,撕心裂肺的哭声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灵芝!灵芝!珊珊……快过来帮帮我……珊珊不行了……”
高灵知顿时醒了,猛地坐起来,头皮发麻:“什么?!珊珊怎么了?”
她猛地蹿下床,鞋都没穿,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如意,你别哭啊!先说你们现在在哪?!”
“我在人民医院,珊、珊的喉咙有一个好深……的刀口,流了好多血啊!老天啊!告诉我,这孩子为什么自杀啊!”
自杀两个字让跑到楼梯边的高灵知刹住了车,珊珊趴在自己怀里咯咯咯地笑的画面浮现着脑海里,这样爱笑又机灵的孩子怎么会自杀?
“现在在抢救,我好怕……我……”
耳边的求救声让高灵知跟着哭了出来,黎远方不在,外面又狂风暴雨的,她要怎么去医院?
难不成——
她回头一看,黎煦阳的卧室门紧闭着。
手机里的哭声使得她心一横,走过去咚咚咚地敲门。
黎煦阳正在做噩梦,被敲门声惊醒了,他呼一下坐起来,确认是真的敲门声,才下床,跑到门口。
经过墙上的时钟时,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确定自己没看错,现在就是凌晨一点,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开门后,黎煦阳一把扶住眼泪汪汪的高灵知,“妈妈,怎么了?”
“阳阳,快!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黎煦阳知道大事不好,立刻回房间将睡衣一脱,套了件T恤和运动裤,走到床头,他瞄了一眼黑砖。
对不起,江小暖同学,我要食言了。
他的手指越过黑砖,拎起手机,跟着换完衣服的高灵知往楼下冲。
“珊珊自杀了!”
每个字都让黎煦阳的心猛烈地颤动着。
珍姨听到动静,披着外套出来了,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
事实上她刚睡着,见到母子两惊慌地跑下来,胆都快吓破了。
除了黎远方,还有什么能让娘俩这么惊慌。
她浑身打着冷颤,拦住他们问,“灵知姐,出了什么事……”
高灵知来不及详细解释,抹了抹眼角的泪,拍了拍对方的手,“小珍,你守着家里,远方回来立马告诉我,我朋友的女儿出事了,我要过去一趟……”
原来黎远方还没回来,而不是遇到危险。
珍姨当着他们的面,重重地吐了口气,而高灵知后面说的话,她根本就没听清,只知道点着头答应,“好、好……我知道,外面下大雨,你们一定要小心。”
两人迎着风雨奔向地下车库,高灵知晃了晃脑袋,拍着裤子口袋,“哎呀,我没拿钥匙!”
刚要转身,被黎煦阳按住了。
“妈妈,我去。”
黎煦阳拔腿冲出车库,淋着雨冲回客厅,发现珍姨正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看起来不太好。
“珍姨……”
珍姨蓦地睁开眼,坐起来,“啊?阳阳,你怎么回来了?忘了什么吗?”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胸有点闷,我休息一会,你要什么?”珍姨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黎煦阳往楼上跑,不忘回头喊,“珍姨,你回房间休息,我去楼上拿车钥匙。”
不到十秒钟,黎煦阳就跑下来,顾不上打招呼,就冲出了门。回到车库时,高灵知正靠在车上抹眼泪,黎煦阳把车钥匙递过去。
“妈妈,先别哭,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可是,你能开车吗?”
高灵知接过车钥匙,手抖得厉害,“能。”
狂风呼啸,大雨灌进了车库。
黎煦阳夺过车钥匙,将高灵知扶上了副驾驶,然后快步走到另一边,上了驾驶位,直接发动了汽车。
“阳阳,不行!你没驾照!”
“相信我。”黎煦阳拍了拍高灵知的手,系好安全带,全神贯注地盯着仪表盘,油表充足,胎压稳定。
随后他依次打开了近光灯、雾灯和雨刮。
很快,车子窜了出去,艰难地在八级大风里,从凤凰苑主路开到了大马路上。
雨雾里,几乎没有车行驶,但高灵知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她从没看过黎煦阳开车,只是听黎远方说,按黎煦阳的技术和心智,上路完全没问题,只等18周岁考试拿证。
黎煦阳的表现也验证了这一点,他像个开了十年车的老司机,车速始终控制在60,哪怕四方都没车,他依旧停下来等红灯。
高灵知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一点,但还是不敢跟黎煦阳说话,怕影响他开车。十几分钟,他们安全抵达了人民医院,一停好车,两人极速冲向急诊大厅。
“这边,抢救一室。”黎煦阳扶着腿软的妈妈,拐弯去了另一条走廊。
走廊尽头的王如意听到临近的脚步声,眼泪鼻涕横流地扑向了高灵知,要不是黎煦阳扶住,她们极有可能会摔成一团。
“灵芝!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先是赵乐平早死,现在珊珊也——”
王如意的丈夫赵乐平十年前就出车祸走了,所以赵珊珊算是王如意辛辛苦苦,又当爹又当妈带大的。
高灵知将王如意扶到椅子上,将她凌乱的头发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