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教室的倒计时标志已经摘除了,各班老师都宣布,想来学校复习就来,不想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高考前两天,四个人聚在关家大宅复习,因为这个阶段不能吃外面的食物,不然吃坏肚子,那就功亏一篑了。
马尚手里捏着薄薄的毕业照,感叹道:“可惜,咱们俩不在一起。”
“你想照,我们可以单独照。”
黎煦阳接过0班的毕业照,也有一些惋惜,毕竟在0班待了两年半,没有和那些一起战斗过的战友合影,也是一种遗憾。
0班班主任严湘是有叫他去照的,但怕次0班老师们心里不舒服,就婉拒了。
次0班的毕业照,尧欣坐在最中央,挂着意气风发的笑容,这一届应该是他带过的成绩最好的班,拍照时那叫一个自豪,嘴都咧到耳根了。
黎煦阳是班上最高的,站在最后一排正中央。
他的正前方站着江小暖。
拍的时候不知道,看照片会发现,两人穿着统一制服,笑容如出一辙,恣意地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
“哈哈,可以把你们俩圈起来,P一下,就是结婚照啦!”关晓雪开着他们的玩笑,马尚也跟着起哄:“为什么要P,直接去照一套不就好了,咱们伴郎伴娘~”
“哈哈哈哈——”
“乱说什么?!”江小暖扑到关晓雪身上,挠她痒痒,关晓雪连忙求饶:“哎哟,放过我,我不说了。”
黎煦阳的一句话把他们拉回了现实:“是不是应该最后复习一遍了?”
热辣的阳光晒进关家豪华宽敞的书房里,黎煦阳和马尚把所有科目都梳理了一遍,给江小暖和关晓雪口头详述了一份备考注意事项。
最重要的一条当然是:“不要慌,一步一步来。”
“按照你们目前的状态,浮云大学没问题。”黎煦阳不假思索地下了这个结论。
听到这句,江小暖和关晓雪抱在一起欢呼,仿佛浮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在眼前。
尤其是关晓雪,她从来没想过,能凭自己的能力考上浮云大学,按照她以往的成绩顶多进尖子班,能进次0班,都是爷爷做的主,希望她有个好的学习环境。
“咱们去花园里喝下午茶吧!”关晓雪建议道。
“好哇好哇!”江小暖看向没出声的两位男士。
黎煦阳挤了挤马尚的肩膀,“我们还有点事要讨论,你们先去吧。”
马尚注视着黎煦阳的脸,一两秒后才移开,冲关晓雪说:“去吧,我们等会就出来,给我们留点。”
两人蹦蹦跳跳离开后,黎煦阳开门见山:“怎么了?为什么每次提到去浮云大学,你就不说话,你是不是要回北方了?”
马尚完全可以考中国最好的大学,没道理要马尚跟着他们一起去读浮云大学。
马尚的第一反应是这都能猜到,紧接着才承认:“是,我爷爷让我回去。”
他的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起身走到窗户边,见到了一把太阳伞下,关晓雪端着茶杯,欢乐地和江小暖干杯。
“毕竟三代单传,还有三十亿等着我继承呢,不然一定被那些表哥们笑话,说我是不敢回去。”
以前听到这个笑话,黎煦阳会笑一笑,但这次没有觉得好笑,他也跟到了窗边:“那她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她的父母肯定不会让她去北方。”
那还用说吗,关家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的关大小姐,怎么可能离开浮云,跟着马尚去北方。
马尚叹了口气,双手撑在象牙色的窗框上,目光投向远处:“我爸妈九十年代中来这里发展,也是为了不被我太爷爷看扁,那时候政策好,时机也好,在浮云做什么都能发达。我是在这里出生,但你知道的,我们是大家族,我的根还是在北方,我的老家、亲人全都在东北,我不回去,那一定会被人笑话白眼狼的。现在是以西云一中教学质量高为理由拖着,我拼命学习,也是不想被几个表哥表姐看扁,我一定要考到中国最好的学校!给他们看!”
黎煦阳静静地听着,几次想要开口,但都止住了。
沉默了一会,马尚手指摩挲着窗框,转向黎煦阳问:“你知道我周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吗?”
周岁生日礼物,房子?车子?现金?
会这么问,应该都不是。
“你肯定猜不到。”
马尚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翻了好几分钟,才递给黎煦阳。
黎煦阳盯着地图上的英文字母,觉得有些奇怪。
瀑布,Falls,他认识。
但Falls前边的那个词是“Horseshang”,听起来怪怪的。
“Horseshang Falls……”黎煦阳念了好几遍,忽地灵光一现:“这是你的名字?马尚瀑布?!”
他又缩小地图,这是非洲中部,刚果盆地的乌班吉河附近,刚好在赤道线上。
“这是生日礼物?还能这样送?”
马尚用力抹了一把脸,重新睁开的双眼像是刚果盆地里,一只受伤的楚楚可怜的小鹿的眼睛。
湿漉漉的。
“18年前,你想想,那里的土地、河流、瀑布,甚至是人命,都是有价钱的,而且不贵。”
黎煦阳震惊了,原来如此。
“而且告诉你,那周围都不属于我,就只有瀑布属于我,意思是如果我想去我自己的地盘,还要给过路费。哈哈哈哈——”
马尚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资本家真该骂!他们跟利奥波德二世有什么区别!”
“当然、当然。”黎煦阳的眼眶也酸涩不已。
利奥波德二世是比利时国王,他打着反奴隶贸易的伪善旗号,撬开刚果的大门,在他统治时期,刚果人口减少了大约1000万。
而他则利用从非洲搜刮来的财富,终生过着奢华荒淫的贵族生活。
黎煦阳意识到,这是马尚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地和他聊天,也是从没展现过的脆弱和消极。
“我准备等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