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潼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待他进入浴桶之中准备好后,这才取了银针跟到了屏风的后方。
看着浸泡在褐色浴桶之中,越发显得皮肤白皙的武泽辰,她不由感到阵阵无语,这人镇守边疆这么多年,也就刚回京那阵是小麦般的肤色,如今竟然白回来得如此之快,怕是要羡慕死许多皮肤不够白的女子了。
不过看着男人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便能想象得到他这些年在边疆的艰辛和危险。
稳了稳心神,她纤手捻针,快速的将一根根银针刺入了他的皮肤,直到最后一针落毕,他的皮肤已是略微转红。
看着他紧闭双眸,面露些许隐忍之色,便知他此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很清楚这光阴逝拔毒时会有多痛苦,何况他已经中毒至少二十年之久,毒根深种,想要祛除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所费时日也不会短。
确认无误后,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屏风后,坐回了刚才的座位上,静静的闭目养神,连那二位大夫也不搭理了。
如今中毒的可不止武泽辰一人,她自己可也还未除毒干净呢,同样要每日忍受拔毒之苦,还要如
此接连耗费精力,她已是有些吃不消了,但说好了要盯着他泡药浴,她自然不会食言提早离开。
那二位大夫也知这其中辛苦,又见她脸色极差,便也不好再开口打扰,同样静静的坐在一侧守着。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那二位见夏洛潼仍旧静静的坐着,仿佛睡着了一般,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询问,就见她忽然睁开了双眸。
不待二人开口,她已是直接起身去了屏风之后。
刚来到浴桶边上,就和武泽辰那漆黑如墨的双眸来了个对视,淡定的下移视线,看向了浴桶。
武泽辰忽然撞进那双沉静如水的双眸,一时间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心头略有一丝悸动一般,但紧接着就见她转身离开了,不带半点留恋,耳畔传来她对下人们的吩咐。
“将清水端进去吧,让你们家王爷好好擦洗干净,然后就可以休息了。”声音平淡,毫无一丝波澜。
武泽辰不知怎么的有些气闷,感觉心情越发不好了几分,想到她此前的那番话,难不成他的身材还没旁人好?所以她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起身跨出浴桶,正好瞧见一旁的铜镜,下意识的走过去照了照
,却是面色一僵。
此时的镜中之人虽然一如往常那般俊美,但却多了些狼狈和脏乱,不仅全身污迹斑斑,就连脸上也不例外,道道脏水流过时留下的黑褐色污迹,使得整张脸看起来乱七八糟如同花猫一般。
想到刚才夏洛潼忽然移开的目光,他神色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越发气闷了。
正不悦的他猛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立刻稳了稳心神,重新归平静,双眸也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重新泡入干净的浴桶中净身,他想起了刚才泡药浴时的情景。
虽然那会儿痛苦不已,全身犹如置身于火焰之中,被焚烧炙烤的感觉让他有数次险些昏迷过去,但如今看来,似乎是有效的?
身上的这些脏污,明显是体内排出的毒素,被汗水冲刷后留下的痕迹。而那药浴之中已经消失的药香,以及如今的些许腥臭气息,无一不说明着那女人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这毒,或许真能解了?
“这是平常内服的药方,让你家王爷每顿饭后服用一次,过后我会根据他的解毒情况,再调整药方。”
屏风外,
夏洛潼将手中新写的那张方子递给一直侯在一旁的张总管。
“那刚才的那两份方子?”张总管连忙上前接过。
“那两张方子是晚上治疗用的,明晚还按照那两份方子备好药。”夏洛潼揉了揉手腕,略有些疲惫的坐回椅子之中。
“夏小姐,不知今日治疗情况如何?王爷多久能治好?”张总管心中既有忐忑又充满了期待,尤其是看到许大夫和钱大夫二人在看向夏洛潼时,那略带敬佩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家王爷或许真的除毒有望了?
“尚可,具体的稍后待我诊过脉了再说,不过你家王爷中毒太久,拔毒的时间恐是不会短。”对待张总管这位老人,夏洛潼的态度倒是挺好,并非是因为他对自家王爷的忠心,而是他对自己一直都还算客气。
“需要多久?”
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介入二人的对话,净身完毕的武泽辰,带着丝缕蒸腾的热气,身着一袭中衣便出来了,径直靠坐在了软塌之上。
夏洛潼见状没有着急回话,而是直接起身来到了他的身旁,探手搭在了他置于身侧的手腕上,片刻后又看了看他的面色,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
“初见成效,若是按照目前的进度,最多一年便能将体内的毒全部清除干净。接下来每天都要进行今日这般的治疗,直到毒性有所减轻后,视情况调整治疗时间的间隔。另外每天的治疗最好能在子时之前结束,这样不仅效果更好一些,还能减缓王爷每日子时毒发时的痛苦。”夏洛潼神色淡淡,紧接着看了二位大夫一眼又道,“王爷若是不放心,可以让这二位再给您诊脉一番。”
武泽辰听罢,看了那许大夫和钱大夫一眼,二人意会,上前轮番替他诊过脉,也并未再多做交流,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夏洛潼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倒是不觉得什么,如今他们二人的情况,他不放心倒也正常。
待二位大夫确认过后,她才继续道:“另外王爷还需要格外注意药引之事,若是多次接触药引,救治不及时的话,对王爷来说恐怕会有危险,也会导致治疗的时间延长。”
“你数次提到的药引,是什么?”武泽辰眉间紧锁,对此事尤为重视。
听到他这般问,夏洛潼倒是略感诧异,显然没想到武泽辰竟然不知道此事,不过还是做了详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