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修眼中的光芒淡了下去,他看了眼肩上的绷带,目光掠过正在收拾药箱的夏洛潼,最终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黯然。
夏洛潼传递给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选择了武泽辰……
“我决定去平定西南匪患了。”楚君修忽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夏洛潼和武泽辰皆是一愣,只不过他们二人愣神的点却并不一样,夏洛潼并不清楚那所谓的西南匪患是何情况,只是诧异于楚君修为何会突然要去平定匪患这事,而武泽辰则是想得更多一些。
看着楚君修黯然神伤的模样,武泽辰虽然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们都是战场上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都是守护大周边疆的战士,所以即便平日里交流不多,但其实是有些惺惺相惜的,何况他们还有相似的过往,以及此时同样被困在这京城之中。
武泽辰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此去的危险程度,越家极有可能正等着你去。”
夏洛潼听武泽辰这般说,心里头更加纳闷了,这什么匪患竟是这般厉害?
别看楚君修这美得近乎雌雄莫辨,平日里还放浪不羁的模样,但他可是实打
实的西南大将军,从小就在战马上长大的人物,这样的一方大将军去平定匪患,已经可以说是大材小用了,怎么听着好似还会很危险的样子?
但夏洛潼听到武泽辰提起西南越家,也就是三皇子的母族,如今西南边境实际上的掌权者,她知道事情必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并不清楚这里头的情况,所以并未插话,而已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对于武泽辰会接自己的话,楚君修并不感到意外,虽然为了避嫌,也为了不刺激上头那位,他、武泽辰和席大将军在平日里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私下里其实一直互相关注着,或者说是默契的暗中守望着,即便他们从未明着说起过这些事。
因为他们三人都很清楚,包括西北司家在内,只要任何一方出了意外,接下来被针对的都很有可能是自己,然后被逐个击破……
为了各自的家族,为了那些追随自己的兄弟们,他们必须要扛下这份重担,否则一旦他们倒下,那将会有更多人紧随着他们消亡。
不过武泽辰的接话,让楚君修正色了几分,事关自己身后太多人,他不能一味的只想着自己的事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我明白,但这事是危险却也是机会,否则若是继续在这京中坐以待毙,我的那些弟兄们就真的完了。”楚君修的神色间已是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就连刚才的低落情绪也淡了许多,“西南那边的情况毕竟跟你们不太一样,我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抓住这一次机会,否则此生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离开京城。”
这还是武泽辰回京后,楚君修第一次和他如此认真的谈及正事,平日里两人偶有照面,都未必会打上一个招呼,即便心中早已互相知晓对方的心思。
武泽辰明白楚君修的意思,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西南军的情况确实跟其他几方军不大一样。
首先就说武泽辰自己的西方军,已是完全掌控在他自己手中,即便他长时间的留在京城之中,西方军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外人也极难插手进去,就算此时皇上强行派遣副将过去,也不可能控制得了西方军,整个西方军也不会有人听新副将的命令。
正是因为这一点,皇后和太子一方才会动用各种手段想要取了武泽辰的性命,只要没了武泽辰,而武
泽辰又没有后代,那么西方军便群龙无首,不攻自溃。
接着便是席大将军的南方军,南方军的情况虽然不及西方军,但比起西南军却也要好上不少,席大将军对南方军的掌控力度极强,两员副将之中,虽然有一人是皇上的心腹,但另一人却是席大将军一手栽培起来的亲信,忠诚度毋庸置疑,所以即便席大将军如今也被留在了京中,但对南方军的掌控力却丝毫不弱。
至于西北军,因着司家盘踞数代,早已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又有太后坐镇,反倒是情况最好的,即便太后百年之后,以司家家族的人丁兴旺程度,也不用太过担心,除非能一举灭了司家全族,否则司家中的任何一个子嗣都能站出来接下西北军,所以西北军反而是目前情况最好的一方。
再看西南军则不一样了,原本就是武宁候府楚家与越家割据的局面,结果楚老侯爷战死,楚君修又被软禁在京城之中,楚家人丁稀薄,仅有楚君修一个独苗。反观越家,却因着有女儿在宫中为妃,还有三皇子在,反而是得了皇上的支持,这些年一直在不断的削弱楚家在西南军中的影响
力。
情况正如楚君修自己所说,他若是继续被困在京中,长此以往下去,楚家的在军中的势力必然会被越家所蚕食,而原本终于楚家的将领,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到了那时,便也是楚家落寞的时候了。
武泽辰明白楚君修和武宁候府的现状,所以他见楚君修已是做出决定之后,便不再多劝此事,因为他心中明白,如若换做他是楚君修,他也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本王也不再多说,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派人到西边去,本王会提前下令通知军中。至于南边,席将军的意思估计也差不多,就看你到时在何处,是何情况了。”武泽辰主动提出了帮助。
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何况夏洛潼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楚君修并没有过分的举动,他也不会随意迁怒任何人。
楚君修此次若是回了西南,正好被夹在西方军和南方军之间,到时候两边都能给他提供一定的帮助。
“楚某先谢过安亲王了。”楚君修费劲的拱了拱手道谢,他知道现在不是嘴硬好面子强撑的时候,那是对身后弟兄们的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