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都是债,要还,就还个干干净净。——白凤轩
有病!——沈怀景
要嘛,你还债;要嘛,我还命。——白凤轩
202414
立冬刚过,但江城不寒,白日里暖阳高照,如春天一般。
也不怪,人称这个时节为小阳春。
但夜里温度则低了许多,加上黄昏时下起了雨,便添了几分寒意。
沈怀景已在军营外面站了几个小时。
他是来见白凤轩的,至于说白凤轩见不见他,他不知道。
如果有别的路可选,他便不会站在这里。
天色已暗,军营里亮起了灯火,冬雨也稠密了些。
他那身羊毛大衣早已经被细雨染湿,寒意渐渐入侵身体,一阵风吹来,他则打了个寒颤。
“怀景,你姐夫的事,没人敢管,也没人管得了。如果说,江城如今还有人能救你姐夫的命,大概就只有白凤轩了。
你跟白凤轩不是老同学嘛,你去求他,他或许能帮你。
如今,他父亲的白家军实际控制了附近的十几个县市,是真正的土皇帝。而他的新三团就驻扎在江城东郊,他要打个喷嚏,江城就得抖上一抖。
你只要求得他开口,你姐夫的命就算是保下了。不只你姐夫,如果你能求得他帮忙,没准儿你们家的事,都能翻过来。”
沈怀景站在这里的几个小时里,脑子里不断闪过发小周楚洋的话。
他不过是出国留洋了一趟,短短八年时间,再归故土,怎么就成了家破人亡。
三个月前,他收到姐姐的加急电报,说是父亲亡故,望归。他本来以为是姐姐为了哄他回国,故意发了这样的电报。
前后三封加急电报,都只有这六个字,到底是把他从国外唤了回来。
三天前的夜里,他入了江城。若不是在路上听得沈家变故,他还一直疑心着那三封加急电报都是姐姐为了骗他回国,故意发的。
八年前,他被父亲强行送出国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回来。
这些年在国外,读了几年书,毕业之后又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他更没有动过回国的心思。
再加上,这些年国内军阀混战,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故土早就不是什么乐土,而且他还在心里恨着父亲,哪里可能回来。
三个月前,沈家因与土匪勾结,被官府查办。父亲与姐夫双双下狱。几天之后,父亲死在了狱中,而姐夫仍旧在押,但姐夫的命,也就只有今晚了。因为明天一早,姐夫就要被处决。
回到江城,迎接他的就是家破人亡的烂摊子。而且,就在他回江城的前一天早晨,姐姐还上吊自杀了,如今尚未下葬。
回到江城的三天,他求了很多人,从前与沈家关系不错的人家,皆避门不见,视他如瘟疫。
发小周楚洋悄悄给他指了条路,但这是死路,还是活路,他也不知道。
昨天晚上,他曾独自离开过江城,甚至已经上了船,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但他到底还是回来了,如今才会站在这里。
大衣湿透了,心也凉透了。
雨丝越来越密,那顶高级礼帽越发重了些,有水珠穿透了礼帽,从额头上划下来。
此时,马蹄声响起,他微微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周楚洋说过,白凤轩这两天去卢城开会了,但今晚肯定回来。因为明天在江城市府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他肯定不会错过。
他还未看清来人,急驰的马儿就闪过他的眼际,随之落下的是狠狠的一鞭子。
鞭子抽在他的肩膀处,哪怕隔着有些厚的大衣,依旧能感觉到疼。
这一鞭子很重。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被抽的地方,刚刚跑过去的人马停了下来,“哪里来的闲杂人等,赶紧给老子弄走!”
时隔八年,但这个声音仍旧熟悉。
只不过,八年的时光,这个声音多了几分浑厚,掷地有声。
“团长,他说是您的同学,叫什么沈怀景的”
守在军营外面的士兵如实汇报。
下午的时候,沈怀景来这里寻白凤轩,已经跟守门的士兵通报了自己的身份。
守门士兵大概也是看在他与白凤轩是同学,不敢随便赶人,怕误了团长的事,没有好果子吃,这才让他一直等在这里。
“我的同学多了去,但没有姓沈的”
随之传来的是白凤轩的声音,于寒冷雨夜里,带了些冷厉与冰凉,还有不易让人察觉的怒火。
沈怀景看向那个马背上的身影,在并不明亮的灯光里,他的背显得更宽阔,也更伟岸,但即便只是个背影,沈怀景也能感觉到白凤轩对他的不喜。
“团长说了,没有同学姓沈,还不赶紧把人打发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攀关系,让你们看军营大门,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没脑子。”
此时说话的是另一个男人,与白凤轩一同骑马而归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怀景,轻哼了一声,“他要是不走,就把人给弄死。擅闯军营驻地,杀无赦。”
白凤轩没再说话,打了马往军营里去。
而此时,两个士兵已经过来赶人,沈怀景虽然把刚才的话听得真真的,还是大喊了一声:“白凤轩,我是沈怀景,我有事求你。”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拿枪的士兵已经把枪口对着他了,“赶紧走,我们团长不认识你,再不走,我们可就开枪了。”
沈怀景哪里肯走。此时走了,姐夫就没命了。
他扯着嗓子又喊道:“白凤轩,我求你,条件随你开!”
话音还没有落,他便被拿枪的士兵给推倒在地。
一只手撑在地上,亦不知道是小石子还是枯枝划伤了手,只觉得掌心有点疼,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沈少爷,你当自己是谁?”
“你想求他,他就得见你?”
“条件随他提?你可真搞笑。”
“你们沈家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