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江,临水之城。
与江城一样,都是水码头。
不过,开江城不如江城大,更不如江城繁华。
但江面在开江这个位置变得狭窄,两山夹一江,显得城高水深,江窄。
从水路上来说,这里是入白家军地盘的咽喉。
因为陆路山高险峻,水路更为方便,自古这里都是重兵之地。只要守住了这里,自下而上走水路的,都会被阻截于此。
沈怀景从前来过开江城。
沈家在周边的县城都有铺子买卖,他也不只一次跟着父亲去各地的铺子。
他三岁会算盘,对数字又特别敏感,沈老板也有意让他早早熟悉自己家的生意。
如果八年前,他跟白凤轩没有那件事,大概率家里的生意会是他接手的。
下船时抬头望向那高高的山崖上架着的大炮,沈怀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沈少爷,怎么了?”
白颂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二少爷兵强马壮。我只是有点好奇,要是我没出来,你真会攻打江城吗?”
沈怀景说话的时候,回头看着白颂轩。
上回白颂轩来,他并未与白颂轩打上照面,但刚回江城的时候,周楚洋倒是给他详细说过白颂轩。
“沈少爷觉得呢?”白颂轩笑着反问。
“你不会!”
“哦?愿闻其详。”
白颂轩个头跟白凤轩差不多,但长得更温文尔雅一些。
他要是不穿军装,看着更像个书生。
穿上军装,也不太像个主帅,更像个副官。
毕竟,这年头带兵的人都更粗狂一些,要嘛像白凤轩那样的,要嘛就是白敬轩那样的。
白颂轩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沈怀景边走边说。
“二少爷,你料定了罗副官不敢让白家军内耗,所以,你提的条件,罗副官肯定会答应。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罗副官相当不喜欢我,所以,把我这个麻烦扔出来,他求之不得。
只是,让二少爷带了这么多人,劳师动众,就为了把我给弄出来,可能有点得不偿失。我可没有二少爷想象的那么值钱。”
白颂轩笑了起来,“沈少爷,这值不值钱的,得老三说了算。既是来了开江城,你且安心住着。你是老三的人,自然也就是我的弟妹,我不会亏待你的。”
弟妹?
这词真的有点刺耳。
沈怀景想反驳来着,但又觉得,反不反驳的,人家都是那样想的,没什么用。
“至于我跟老三嘛,这一两天,他应该就能回来。到时候,你们小别胜新婚,让老三带着你在开江好好玩几天,就像那些个外国人说的度什么月,对,度蜜月。”
沈怀景无语。
白颂轩把沈怀景安排在自己住的宅子里,但不限制他的行动,他想出去走走,也都随他。
沈怀景既没做人质的自觉,更没有做阶下囚的觉悟,好多年没来开江城了,他倒是把开江城四处都给逛了逛。
他记得最后一次来开江城,是十五岁那年。
跟着父亲来开江城的铺子盘账。
年底了,铺子里也忙,他帮着父亲核账,算盘打得又快又好。当时,铺子里的掌柜还直夸他呢。
这一晃,八九年过去了。
一趟转下来,倒也生出无限感慨。
时光匆匆,一去不复返。
晚上,白颂轩备了丰盛晚饭招待他的弟妹。
“我这里的厨子做的都是卢城的口味,弟妹尝尝看,要是吃得不习惯,明天我让人找个江城的厨子过来给弟妹单独做。再不然,做西餐也行。就是这边厨子不好找,但江城那边应该能找着。”
一口一个弟妹,听得沈怀景浑身都不自在。
这些年,他在法兰西都是自己做饭吃。
毕竟,他也确实吃不太惯所谓的法餐。
人的口味就是这样,你走再远,去过再多地方,但口味真的很难改。
卢城与江城的口味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现在哪还有资格去计较口味合不合适。
“二少爷客气。”
沈怀景淡淡应着,这两个多月经历的事,已经让他学会了淡然处之。
既然自身无力去改变现状,那就顺其自然。
他们兄弟的事,他们自己拉扯就好。
“来,这杯算我给弟妹接风。”白颂轩拿起了杯子,沈怀景的手指在酒杯上摩擦了几下,“二少爷,我没嫁给你弟弟。弟妹这个称呼,确实不合适。”
到底是听不得白颂轩那般叫,但白颂轩却哈哈大笑起来,“弟妹,我家老三八年前就跟沈老板下了聘。
既然聘礼没有退回来,自然就是沈老板答应了这门亲事。
再说了,老三岳父都叫过了,不就差一个明媒正娶嘛。
你要是觉得没能坐上大红轿子,没有抬进我白家门就不算数,等过了年,让老三给你补一个。保证弄得热热闹闹的,让你风风光光进门。”
沈怀景觉得鸡同鸭讲。
不,是白颂轩故意的。
“你呢,也心疼心疼老三,自你走了这些年,他的日子也不过好。还疯过好一阵,让老头子给关进了疯人院。
我听说,那里边折腾人的手段多得是,你现在没发现吗?老三特别容易怒,一点就炸”
疯人院?
沈怀景的所有关注都在这三个字上。
白大帅把白凤轩关过疯人院?
那可是亲儿子,怎么可能呢?
但想想上回白大帅朝白凤轩开了枪,他又觉得可能不是假的。
白凤轩的脾气跟八年前确实不一样了,有时候莫名其妙就发火,确实一点就炸。
难道,都是因为关了疯人院被折磨过的后遗症。
“弟妹,来,尝尝这个。这是开江城的特产,别的地方轻易吃不到的。”
白颂轩后面说了些什么,沈怀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