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爷跟金寨主经历了很多事,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走到如今已然不易。
虽然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但白二爷对金寨主的感情却有增无减。
但思念这样的话,他断不会与自己侄子提及的。
“老三,你大哥虽是好意,为你着想。不过,怀景去,天逸未必能回来。天逸那性子,怀景搞不好还会吃亏。你怎么就让他去了”
白二爷有点替沈怀景担心。
当然,沈怀景同意亲自去请罗天逸回来,也让他有点意外。
他们之间的那点恩怨,白二爷有所耳闻。
他觉得沈怀景似乎变了很多,跟在白云寨养伤时的性子不太一样了。
感觉,软了很多,柔和了很多。
而且,他为了救白敬轩的命,确实也做了很多。
白二爷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也看多了尔虞我诈,很多事逃不过他的眼睛。
“天逸有分寸。小景嘛他想去就去吧,他应该是想让我高兴的”
白二爷看着他,自家这个侄子不傻,什么都看在眼里。
于是,他也不多说了。
“初一了,来,拿着”
白二爷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来,“二叔祝你心想事成。”
白凤轩接过那几块大洋,在手里掂了掂,“谢谢二叔。去休息吧。”
白二爷去睡了,但白凤轩却没有困意。
他想着,若是沈怀景能说动罗天逸,可能天亮了就能赶回江城吧。若是没有说动,明天应该也能回来。
沈怀景回江城后的第一个春节,他们没能一起过,这多少让他有些遗憾。
轻轻叹了一声,又喝了口还温热的茶,想起身来着,就见方瑜从回廊那边过来。
白凤轩请了方瑜来沈宅过年,年夜饭上又喝了些酒,方瑜有些醉意,早早去休息了。
这大半夜起来,大概是渴了。
“方医生!”
白凤轩倒了茶,方瑜便朝他走来,“白团长还没睡?这是孤枕难眠?”
白凤轩笑了笑,看着方瑜在之前白二爷的位置上落座。
她确实渴了,大概是酒喝得多了些,睡了一觉,直接给渴醒了,这才出来找水喝。
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方觉舒服多了,“这国内的春节呀,就是热闹。”
方瑜有些感慨。
“你们在法兰西怎么过春节?”白凤轩顺嘴问道。
“法兰西?早几年,也没顾得上,在打仗。后来嘛也就是几个同乡坐在一起吃顿饭,说说家乡的事,说说自己的亲人。每每那时候,宝贝都是最安静的。”
白凤轩轻咳了一声,方瑜饮了口茶,“你不喜欢我也要这样叫,我都叫好多年了。
我第一回见到他的时候,好像也是快春节了,具体的日子记不得。那时候,也是四处炸响,不过,不是烟花爆竹,是枪炮”
“我是战地医疗队的,他嘛他是押送军火来的炮弹落在了我身边,是他把我扑倒,我如今才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我欠着他的命呢
但那小子,为了你大哥,把我这人情给用了,我多吝啬的人,他可真傻”
方瑜说话有点调调,听起来像是不太正经的感觉。
就是说什么,都像玩笑一样。
但白凤轩却不觉得那是玩笑。
方瑜在省城专治枪伤,确实很厉害。但,她治病看人看心情,更看钱。
据说,有人曾拿着枪逼她给人做手术,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说什么老娘不高兴,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做手术,大不了就是死, 她又不怕。
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怕,你还能有什么威胁她的呢。
“他”白凤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瑜往那椅背上靠了靠,觉得手上差点什么,便看了一眼白凤轩,“有烟吗?”
白凤轩从兜里掏了烟出来递上,方瑜拿了一支,先闻了闻,这才叼到嘴里,白凤轩便打了火递上。
方瑜抽了一口,吐出的烟圈盘旋而上,她则一副很舒坦的样子。
方瑜这个女人,能喝洒,也能抽烟,说是新时代女性,都不足以形容她的与众不同。
急起来的时候,也是满嘴粗话,除了长得像个女人,还真的没有一点像女人的地方。
“听说,他结婚了。”
白凤轩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而且,在他搬进沈宅之前,负责打扫的下人在书房的书桌下面捡到一张沈怀景与一个女人的合影。
因为这张合影,白凤轩一夜没合眼。
照片上的女人长相甜美,与沈怀景并非而立,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不喜欢。
他大概能猜到那个女人是谁,所以,他更不喜欢。
那张照片被他捏得皱巴巴的,本来是想烧掉的,但到底是舍不得照片里的沈怀景。
毕竟,他连一张沈怀景的照片都没有。
所以,现在他问方瑜这话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照片上女人甜美的笑脸,面色也就由得沉了些。
方瑜拿烟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递到唇边,微微蹙眉。
结婚?
她的宝贝哪里有结婚?
是白凤轩诈她呢,还是沈怀景有编过这么一个谎言?
要命了。
之前,他们可没有对过这个词。
这要是给说穿帮了,搞不好会影响沈怀景的安排。
方瑜眯缝着眼,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才看向白凤轩,“白团长,他结不结婚的,你不都把人弄到手了吗?还是说,你能放他回法兰西?”
白凤轩自然是不会放人的,但一个完全不了解的情敌,他心里不得劲。
“方医生说说。”
方瑜心想,根本就没这人,让老娘说什么?
“白团长,你难道是怕他的夫人哪天回来了,把他给抢了去?”方瑜反问。
白凤轩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方瑜心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