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合眼的白凤轩,如果他还能站起来,大概会去把小兔子抓回来的。
因为,刚把人赶出去,他就后悔了。
当然,如果他能站起来,怎么可能把小兔子赶走。
小兔子那么热情,主动亲他,抱他,他要不把人吃干抹净了,那就不是男人。
但现在他是个废人,除了砸床,再就是砸自己那双不能动弹的腿。
他恨。
他太恨了。
差一点又尿了裤子,差一点又让小兔子替他收拾。
他实在太没脸。
整整一夜,他就那样睁着眼。
第二天江太医给他把脉的时候,他那眼睛里都是血丝,看着有些吓人。
白二爷坐在边上,喝着茶安静等着。
白凤轩铁青着一张脸,脸上写满了全世界对他的亏欠。
就算是这样,他那眼神还时不时飘向门口,白二爷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就是不吱声。
沈怀景半夜才赶回江城,而且身上还有枪伤,都顾不上收拾一下,给自己换身衣服,就去看白凤轩。
哪知道,还让白凤轩给赶出来。
他是想让侄子再难受一点,不然都不长记性。
江太医把完了左手的脉,又把上了右手,白凤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到底能不能看,不能看滚蛋!”
他是邪火没处发,江太医就有点倒霉了。
“能不能看的,来都来了,好歹要看完。总不能让沈家少爷白走那一趟,还为了替我这把老骨头挡枪,命都差点搭上。”
白凤轩听到这话,哪里还坐得住。他虽起不来,但嘴长来是干嘛的。
“齐修,滚进来!”
朝着门外大喊,齐修立马就窜了进来,“少帅!”
“去把”
说了俩字,嘴就给顿住了。
齐修这会儿倒是秒懂,“少帅,我去请景哥!”
齐修立马跑得没了影。
拿下了胡天瑞之后,新三团皆称白凤轩为少帅。如今已没有什么胡家军,只有白家军。
罗天逸起的头,其他人便跟着一起喊,白凤轩也没有拒绝。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江太医按着他的脉,一直保持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当差这些年落下的毛病。
待他抬起手来,便朝白二爷道:“请二爷帮个忙,替少帅翻个身,我先下上几针看看。”
白凤轩的心情很复杂。
沈怀景回来了,他的小兔子并没有走,而是去省城请江太医给他治伤了。
他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而且小兔子还受了伤。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感动又生气。
感动的是,小兔子并没有扔下他,小兔子一心都为了他。生气的是,小兔子走之前也没有跟他说一声,害他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
今天小兔子还没来看他。
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当着自己二叔的面,他也张不开嘴问。
不用说,他昨晚把小兔子赶出去,二叔肯定是知道的。二叔一早就没拿正眼瞧他。但是,他也生气,二叔居然骗他。
“怀景伤在肩膀,没什么大碍。”
白二爷帮着侄子翻了身,随后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昨晚没有推他的话。”
白二爷这刀补得,白凤轩刚刚放心,又被捅出一口鲜血来。
“二叔,有你这么欺负亲侄子的吗?”
“我乐意!”
白凤轩居然无言以对。
江太医已经开始在白凤轩的后腰上下针了,本来正说着话的白凤轩立马皱起眉头来,又疼又麻,好像身体里某一股神经突然被电击了一般,电流顺着那神经直通而下。
“疼吗?”江太医问。
“有点。”
“嗯。接下来,可能还会更疼”
说着,又是一针扎了下去。
白凤轩汗水都下来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别人扎针,哪有像这个老家伙一样,这哪里是扎针,这就是要人命。
第三针下去的时候,倒是不疼了,反倒是有些麻木。原来还有些感觉的腰,有种渐渐冰封之感。
沈怀景来的时候,白凤轩刚刚扎完三针,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沈怀景蹲下身来,拿了块手帕替他擦拭。
二人四目相交,彼此眼里的自己此刻看得真真切切,此时无声胜有声。
江太医扎完了针,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白二爷一向很淡定,这一刻也不例外。
“有些年没见江太医了,你还是这么精神。”这一刻,才有时间叙旧。
“比不得二爷,我这头发都白完了。大概没两年,也该入土去见江家的烈祖烈宗了。”
“我瞧着你可是长寿的面相,活个一百岁不成问题。”
江太医笑了起来,“那就借二爷吉言了。”
白二爷陪着江太医闲话,沈怀景蹲在长榻边守着白凤轩。
他想说点什么,但他又怕自己一开口,白凤轩就不喜欢。
他甚至都怕,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碍白凤轩的眼。毕竟,他才是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
白凤轩的目光一刻不停地落在沈怀景脸上,他的小兔子,他日思夜想的小兔子,让他发疯的小兔子,现在是真的回来了。
他想抱小兔子,也想亲小兔子。
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要是站不起来
站不起来就是个废物,不配得到小兔子的关心。他更不想,小兔子因为他站不起来,觉得欠了他的,才想一直守着他。
那样的感情,他不要。
白凤轩这时候大概也被把自己拧成一根麻花了。
想靠近,又不敢。
心情复杂,眼神更复杂。
而沈怀景在他那复杂的眼神下,收起了擦汗的手帕,却被白凤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