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天瑞来了沈宅。
胡天瑞和他的人一直驻扎在江城外面,也没有与白家军一处。
上回白凤轩去接沈怀景,带着大部分人离开了江城,他才带人入驻了江城。
不过,对于这件事,江城的人几乎不知道。
“九山曾是你胡家军的地盘,应该熟悉吧?”
胡天瑞点点头。
“如今那一带的情况如何?”
“九山那一带土匪多,山多谷深,便于土匪藏匿。当年,胡家军想剿灭九山的土匪,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虽然经过几次清剿,如今匪患倒是没有从前那般猖獗,不过,还是有两股土匪盘踞在九山一带。”
“嗯。那带着你的人,去一趟九山。不用剿匪,保证曹金花的安全便是。”
“曹金花?从前曹老大的丫头?”
“应该是。她昨日来了江城,庆贺白家商号开业。上回我从广州回来,在洛川人家行了方便,又一路打了招呼。既然来了白家军的地盘,断不能让她出了事。
我本是想派人随行,但她不愿意。我估计,她有她的事要做。但她没带几个人,九山那一带虽说是在白家军的辖区,但属于鞭长莫及之地。
你比较熟悉,还是你去,我更放心些。”
胡天瑞没有多问,领命而去。
老管家回了沈宅,白凤轩安排他住在后院。
因为一路劳顿,加上身上有伤,沈怀景回了沈宅之后并没有马上去见他。
他的心情其实也有点复杂,因为知道,可能会从老管家嘴里听到一些他并不那么想听到的真相。
所以,今晨用了早饭,又见了胡天瑞,沈怀景才往后院去。
主仆二人再次在沈宅里相见,对于他们来说,都很感慨。
地方都是他们熟悉的,都生活了多年,但物是人非。
隔着门窗听到里边的咳嗽之声,沈怀景这才推门进去。
下人正伺候老管家喝药,大抵是让水给呛着了。
“沈少爷!”
“出去吧。”
下人退了出去,沈怀景坐到了老管家床边。
“李叔,可好些了?”
老管家昨天与白凤轩说了沈家的所有过往,于他来说,那些也是他不愿再提及的。
所以,昨晚一直没有睡着。
他怕沈怀景回来就会再来问他,也怕面对沈怀景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但躲是躲不掉的。
“人老了,倒是经不得事了。”老管家叹了口气。
“李叔,你受苦了。”
“少爷,是我对不起你!”
老管家突然从床上下来,跪在了沈怀景面前。
“对不起我什么?是隐瞒姐姐死的真相,还是隐瞒沈周两家多年的恩怨,再或是冷眼看着我为了救陆昭文,不顾一切,却一直没有阻止?”
沈怀景虽然提醒自己不要太激动,但他到底是没有忍住。
害他家破人亡的人固然可恨,但一直什么都不说的老管家,也没有半点可爱之处。
“少爷,我”
老管家哭了起来,他确实无言以对。
“姐姐的事,我大概能猜到。刘治那个畜生,骗了姐姐身子不说,最终杀人诛心,让姐姐走上了绝路。”
“少爷,不只刘治,还有周家。周家才是压垮大小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说一遍沈大小姐的遭遇,老管家已经泣不成声。
昨天见过了白凤轩之后,白凤轩只说了一句,“与我说的这些,一字不落,全都说给小景听。他该知道,哪怕会很疼!”
所以,当沈怀景知道自己姐姐死后的惨状时,他都恨不得再把刘治的尸骨刨出来,用锤子砸成渣渣。
就算那样,大概也是不能解气的。
而周家人做的事,他当然会一笔笔算账的。
看到姐姐留下的绝笔,沈怀景哭得差点断了气。
白凤轩就站在屋子外面,听到里边的哭声,他没有进去。
哪怕他心疼死小兔子。
但有些过程,只能他自己去经历。
他微微闭上眼,想起沈家刚出事的时候,沈大小姐来找他的样子。
那时候,他没有想到沈老板会很快死去,也没有想到,沈大小姐后来会有那些遭遇。
因为他恨沈老板,也恨死了陆昭文,所以他袖手旁观。
但是,从内心来讲,他对沈大小姐是有亏欠的。
至少,沈大小姐对他还不错的。
所以,在查明沈大小姐是被刘治给欺负自杀,他做的那些疯狂的事,都像是为了弥补。
但是,让野狗咬了刘治的尸体又有何用,死了的人终究是活不过来了。
沈怀景哭够了,连姐姐那封绝别信上都沾了太多泪水,他颤抖着手折起来,塞回信封里,贴在自己胸口。
又过好一会儿,他才吐了口气,彻底让自己冷静下来。
信被放在了一边,他又扶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老管家起来。
“李叔,说说父亲与周家的恩怨吧。”
他的声音格外平静,就像之前那个差点哭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老管家擦了一把眼泪,坐到床边,“都说沈周两家是世交,其实,不是。真正与周家有世交的是夫人娘家”
沈太太娘家姓宋,宋周两家是世交。
据说,祖上曾经同朝为官,也曾有联过姻,常有走动。
到了沈太太这一代,宋周两家都已经没落,情况大不如前。
宋家没有儿子,只有沈太太一个女儿。
原本,沈太太与周家是有婚约的,也是儿时定下的亲事。
但是,后来,宋家却把女儿嫁到了沈家。
这其中的缘由说起来也很世俗。
那时候,周家条件也不好,虽然在江城做着生意,但财力远不及更有底蕴的沈家。
沈老板偶然见过一回宋家女儿,便情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