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见芙洛拉睁大的双眼,赫尔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角?”
——这和直接表白有什么区别?!!
微弱的睡意消失不见,赫尔整只龙僵在原地。
他考虑着如果现在闭眼装睡,能不能把他刚才说的当做梦话,或、或者,只从表面意思理解也可以……
很可惜,芙洛拉的记忆一向很好。
“龙角只有伴侣才能碰。”
她看着赫尔,一字不差地重复道,“我没记错吧?”
……她居然说出来了。
有一瞬间,赫尔很想飞出去,逃离她的视线。
他甚至立起了翅膀,那是他幼时用来恐吓比他大的猎物的一种方式,如今却被用在一个弱小的人类身上。
然而没用,芙洛拉根本不怕他,甚至有些疑惑。
赫尔与她对峙片刻,收起翅膀,假装很忙地扒拉了两下金币,然后趴了回去,别过头,闷声答道。
“……嗯。”
他已经做好被笑的准备了,可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他悄悄转头想瞥一眼,恰好对上芙洛拉的视线,没有半分笑意,反而相当认真。
“我可以吗?”她问道。
……可以什么?可以摸他的角吗?还是可以成为他的伴侣吗?
赫尔的心怦怦跳动起来,无论是哪一个问题,答案都只有一个。
“嗯。”他重重点头。
过了许久,芙洛拉答道:“我知道了。”
她将视线转移至他的角,轻声说道:“你太高了,我够不到,可以过来点吗?”
不知为何,明明是如此普通的一句话,赫尔却感觉全身都热得仿佛要烧起来。
芙洛拉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他。
赫尔想了想,变为人类的形态,缓缓向前走去。
那把椅子是赫尔做的,只比膝盖高一截,以至于当他站在芙洛拉面前时,发现自己依然高出大半个身子。
他犹豫了一下,干脆学着祭典上见过的样子,单膝跪地,耳尖通红地问道:“这样……能够到了吧?”
芙洛拉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好僵硬,你是在紧张吗?”
“放松点儿,”她拍了拍膝盖,柔声劝道,“来,趴在这里。”
赫尔惊得瞪大双眼,还不等他纠结一番,芙洛拉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脸。
微弱的力道牵引着他,于是他便顺其自然的,以一个别扭又僵硬的姿势,趴在了她的膝间。
视线被裙摆所遮挡,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温热的触感自脸侧传来,紧接着,角被轻轻碰了碰。
最初只有指尖,一下一下,像是小鱼在反复试探是否要咬钩。
“明明看上去很光滑,没想到摸起来是沙沙的啊。”
确认安全后,柔软的指腹开始划动,好奇地摩挲那些起伏的纹路。
“羊角的棱可以估算年龄,龙角的纹路有什么含义吗?”
到最后,她整只手掌都覆了上来,试探着包裹其中一部分。
气氛变得有些燥热,赫尔攥紧她的衣摆,呼吸急促,脖颈通红。
他从来没有想过,被摸角,居然是这么羞耻的一件事。
“说起来,龙的角有感知吗?”
芙洛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赫尔恍惚了一瞬,才想起来要回答。
“有,”他声音沙哑,“但不太明显。”
芙洛拉笑了一下,“现在是什么感觉?”
赫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好模糊不清地答道:“有点……奇怪。”
“是吗?”芙洛拉放开他的角,转而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样呢?感觉好点了吗?”
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左右随意搓揉着,力道舒适,动作亲昵。
赫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甚至不自觉蹭了蹭她的膝盖,就是心中隐隐觉得这套动作有些眼熟……
几分钟后,他猛然睁眼,终于想起眼熟的原因。
之前他遇到过一只偷袭的红色小狐狸,被抓住后对他龇牙咧嘴的,结果芙洛拉抱过去摸了几下,立马温顺地赖在她的怀里不起来了。
还是他看不下去,拎着后颈皮把它丢回了森林。
赫尔陡然不安起来,伴侣是这种相处方式吗?她不会是理解错什么了吧?
仔细回想一下,她似乎也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知道了……
“这算同意的意思吗?”他忍不住问出了口。
芙洛拉的手一顿,明知故问道:“同意什么?”
听出她话中的笑意,赫尔反而莫名放松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笨拙且真诚地问道:“就是,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吗?”
“我可以把我的金币都给你,想要的花也可以摘给你,我能载着你去任何地方,不会让任何生物伤害你……”
尽管赫尔努力罗列自己的优势,也还是很快陷入了词穷。
到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问道:“所以,你愿意吗?”
芙洛拉低头,对上那双鎏金色的眼睛。
亮晶晶的,好似在发光。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被无数人或恐惧、或觊觎的龙,它可能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
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他可怜。
——居然把真心送给一个骗子。
芙洛拉没有回应,她只是垂眸,露出一个与往日无异的笑容。
“赫尔,”她提醒道,“按照人类的习惯,你现在该吻我了。”
赫尔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后,他倏地站起,噔噔倒退两步,紧接着,巨大的红龙出现。
芙洛拉与变回原型的赫尔对上视线,下一秒,红龙消失,人类形态的赫尔重新站在她的面前。
“刚才,魔法好像失效了。”赫尔强撑着解释。
芙洛拉忍着笑,十分贴心地点点头。
赫尔几乎是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