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筋疲力尽地躺在足球场的另一侧,尽量与那只大猫离的远一些。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仰着苍白而双眼无神的脸,在这耀眼的夜灯下,如同于烈日下暴晒等死的鱼。
经过刚才那一场战斗,他们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支了,但更加千疮百孔的是他们那颗心——是因为猫的残忍和狡猾,但更多是因为他们内心的那根代表理智和道德的弦,已经被折断了。
被他们自己给折断的——在见识、制造并参与了刚才那一段自相残杀之后。
人类,在一旦意识到自己的疯狂之后,就很难再回头了——除非将那段记忆彻底抹去。
现在,能够活下来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已经不能算作是纯粹的人类了。他们是“幸存者”。
傅司并没有时间感怀什么,所谓的人性,正如宝木遥所述,他其实早就领教过了。
与其有那个时间伤春悲秋和自怨自艾,不如抓紧时间理清思路、想明白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旁人而言,他们的目的是活下来,可是对于傅司而言,活下来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完成另外两个任务,不然就会受到【异化】的惩罚。
“我可不想变成那种恶心的怪物啊。”
傅司轻声说着,打开了手中的日记本。
……
……
时光定格,然后开始倒转。
世界再一次变化,颜色与大小都发生变化。
那再次出现的灰色的色调与骤然变大的万事万物,让傅司明白,他又变成猫了。
“喵!”
猫发出一声惨叫,眼前骤然一片模糊。
那是一颗棒球,狠狠地砸中了它的后脑勺,让它神志不清。
“喂!说好了规则,还不到你动的吧?”
恍惚中,不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是一名女生的声音,带着颐指气使的语气,让傅司觉得有些熟悉。
猫强忍着快要晕厥过去的疼痛,转过头去。它此刻正处于棒球场,脸紧贴着球场四周某一侧的网墙角落处,似乎在罚站。
远处,靠着栏杆上、戴着棒球手套的少女赫然是稻川玲奈,在她的身边还有另外两名少女。刚才似乎就是稻川将那棒球扔了过来,正正地砸在了猫的后脑勺。
稻川玲奈脸上挂着“无聊”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啊。又回头了。”
“规则——你不明白游戏规则么?”
“美砂,你找来的猫咪……一点意思都没有啊。”稻川玲奈瞟了一眼身侧绑着双马尾的少女,“你不是说已经调教好了么?”
“抱歉。是我的错。”
美砂立刻向稻川玲奈低头道歉,然后看向了猫。
她脸色阴沉地快步走向了猫。她那可怕的脸色让猫下意识想要逃跑,但才刚转身就被她狠狠地扯住了耳朵,拎了起来。
美砂的脸贴着猫,压低声音,用教训的语气呵斥道,“之前不是说好了,你要配合我。”
猫只觉得脑袋嗡嗡发响,刚才那个棒球似乎砸中了它十分要害的地方,它渐渐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它望着她,眼神流露出祈求。
美砂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眼神?又想吃教训是么?”
猫头晕目眩,听不清美砂的声音,以至于她的脸在它的视野中也开始变得模糊和扭曲。
“只要成为稻川大小姐的猫,你以后也没那么容易被别人欺负了。”美砂的声音渐渐放柔,“听话。我这也是为你好。就按照刚才说好的规则去做。”
“我们会用棒球砸你的头。放心……不会痛的。”
美砂对猫说着什么,可是猫已经彻底听不清楚了。随着意识的冷却,它的听觉已经开始失灵,它感觉到有什么粘稠的液体从自己的耳中流了出来,顺着皮毛向下流淌,滴落在地上。
“然后你开始追我们……但只有当我们背对你的时候,以及身体移动的时候……你才可以……”
“等等。这是什么,黏黏的?”
美砂脸色陡然一僵,“——血?怎么是血?!”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近乎尖叫了起来,“好恶心!你怎么流血了?!好恶心啊你!”
她露出反胃的神情,手一抖,直接把手中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猫咪扔飞了出去。
猫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沙石地上,垃圾一般转了好几个圈,脊背与观众席的台阶发生激烈碰撞,终于停止了翻滚。
“喵!”
剧痛让它惨叫出来。
……
……
“痛!”
剧痛让傅司从日记中醒来。
他摈住呼吸,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腰部还有后脑勺——刚才在那过去时光中,猫的这两个地方先后受到了堪称致命的重创。附身在猫身上的傅司也切身体会到了那疼痛。
那痛苦是如此历历在目,以至于傅司“醒”来后还是会感觉到那痛楚直往骨头里钻。
日记本允许傅司亲眼看见“猫”的过去,但也逼迫他不得不承受白猫当年曾经遭遇过的痛苦。
“全都是痛苦的回忆啊。”傅司脸色沉重地按住了日记本。这么厚厚的一本,如果说记载的都是类似于此的欺凌记忆,那么,白猫的这一生,真的是只有痛苦和折磨。
它的扭曲与变态,以及死之后的复仇,也似乎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叹了口气后,将那残留的疼痛散去,傅司开始整理思绪。
“刚才那段回忆,解释了第二个小游戏的规则。或者说,正是那段经历塑造了刚才那个游戏——正如黄毛对白猫做的事情塑造了第一个小游戏。”
傅司对比着【日记本】前后两段记忆与两个小游戏,心中逐渐明确了——所谓的副本本源其实就是白猫曾经的痛苦经历。
在第一段日记记载中,黄毛将白猫丢下了水,并要求它90秒之内爬上来。因此第一关的小游戏是,所有人必须90秒之内抵达足球场。
在第二段日记记载中,美砂等人与白猫玩了一个类似于“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因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