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改完生死簿回来之后,苏时砚就很少出房间了。
即使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对方一直埋着头,吃完也是匆匆回了房间。
梅海怕他那天受了刺激,还专门找他聊过。
但是对方拒绝了,只说一切正常。
所以,这几天,柳乐人也和苏时砚没说上话。
尤其他能感受到,苏时砚在面对他时,变的尤为奇怪。
每次他在花园里时,都能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
等他看过去,也只能看到苏时砚在阳台上看书的画面。
好像那道炽热的视线从来没存在过。
此刻看着门口的苏时砚,他有些意外。
“苏少爷,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苏时砚直勾勾的看着他,“我想进去说。”
柳乐人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是还是侧身让他进来。
反正他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就不惹大少爷不开心了。
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半年前,苏时砚也是这么坐在他的对面,而他双眼发红的坐在床上。
不过,现在的他早就没了在苏家时的拘束和不安,也没有面对换命时的不甘和委屈。
只是坐在床边,紧紧的拽着脖颈上的毛巾,等面前的男人开口。
“我知道这半年来,和你发生过很多不愉快,也说过中伤你的话,但是我都不是有意的,因为……”
苏时砚顿了顿,随后微微低了低头,“对不起。”
?
柳乐人被惊的直起了身体,在他的印象里,眼前的大少爷从来不会做出道歉的举动来。
“你……我是说,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如果你真的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其实我们可以帮你。”
苏时砚涩然一笑,“其实我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不对劲,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没等柳乐人回答, 他自顾自的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明天就要走了,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柳乐人觉得苏时砚越来越奇怪了,之前的他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优柔寡断过。
而且脸上从来不会出现这副表情。
他不禁要怀疑自己不是给苏时砚改了生死簿,而是换了一个内胆。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苏时砚口中喃喃,“我想让你留下来。”
这下柳乐人更加吃惊了,他站起身,推开窗户,一丝凉气瞬间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
“你不是苏时砚?”
“我是。”
“苏时砚不会让我留下来。”
“他会,他只是拉不下脸。”
柳乐人不知怎么的,听着这句话他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有些想笑。
但还是生生的克制下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会留下来的,原因我也不想解释了。”
“我知道。”
苏时砚当然知道眼前的人向往的并不是像苏家这样奢侈的生活。
他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要是真的把人困在苏家,以后他与柳乐人终究会走到仇人的地步。
还不如暂时放他离开。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柳乐人没把这句话当真,只是敷衍的笑了笑,“但愿吧。”
第二天,柳乐人一早就和梅海离开了云城。
他们只在笼镇待了一天,去看了看奶奶,然后直接买票去了连城。
连城是一个临海城市,空气湿润了许多。
而且气温也比云城高,一出车站,他觉得刮来的风都是温暖的。
他以为梅海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上苏家别墅,怎么着也在城中村,再不济也是像苏老爷子在郊区的四合院。
没想到车子走了很久,一路上经过繁华的街道,然后变得荒凉。
直到车子停在了一片比较密集的住宅区,他们穿过巷道,站在一扇有了年头的铁门前。
而且门下面还有一个敞开的狗洞,没一会儿,一只白色的狗窜了出来,疯狂的嗅着梅海的裤腿。
梅海把扇子别在腰间,然后掐着它的前腿将它提了起来。
“三豆,家里来客人了,你有伴了。”
那只叫“三豆”的狗,伸着舌头看着柳乐人,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柳乐人摸了摸它的一只脚,然后摇了摇,“你好。”
梅海有些意外的看着柳乐人,“我还担心你不喜欢狗。”
“如果我不喜欢,他会把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给你重新租个房子呗,难不成还能为了你,把它卖到狗肉馆子?”
梅海将三豆放下来,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临进去前,留下一句,“哪有把自己跟狗比的?”
柳乐人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真想把手里的包扔在梅海身上,但是他不能。
因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他还要靠梅海赏他一口饭吃。
真是……卑微到家了。
梅海的家从外面看起来并不豪华,但是里面却布置的很干净。
看得出来对方真的很喜欢狗,院子里盖着一个两平米的狗窝,上面还搭了一个花棚。
门口竟然还有不久前贴的对联,他认得这些字迹,出自于苏老爷子之手。
楼房是两层楼,一楼招待客人,有茶室,棋牌室,还有一个会客室。
二楼才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总共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客厅。
梅海推开一扇门,朝他说道:“这是你的房间,如果你想添点什么,可以跟我说。”
柳乐人打量了一下,里面衣柜、书桌、沙发一应俱全,看起来非常的温馨。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梅海给他介绍着,“我的房间在你对面,南边那个是我徒弟的,也算的上是你的师兄,他不常回来,最好不要进去,也不要动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