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雪, 三日未绝。
将军府的一栋精致的小阁楼上, 陶景言推开了窗猛吸一口新鲜空气, 然后就被凛冽的寒风 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小兔崽子又发什么神经, 大冷天的开窗又要冻出风寒了。 ”
屋内的骂声由远及近, 随后, 陶景言便觉得衣领处一紧, 他被人给拉着衣领拖到屋内。
陶景言小声地说: “室内应该保持通风, 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对身体好。 ”
“想要透透气就出门走走啊。 ” 陶景安是个非常标准的武将, 身材魁梧, 身手了得, 往那 里一站活活比陶景言高了半个头,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陶景言, “你都半个月没出过门 了, 别再憋出毛病来。 ”
“外面还下着雪呢。 ” 陶景言摸摸鼻子便不再说话, 往炭盆子前一蹲, 伸出手来烤暖。 陶景安看着自己这个年少多灾, 前些日子刚刚好了脑疾的弟弟, 蹲在那里缩成一个小团, 像一朵阴郁的蘑菇。如果不主动和他说话,他能闭着嘴做自己的事情一整天,存在感低得像 没有这么一个人。 他虽然不会说话, 但是是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从小就体弱的弟弟的, 前些日子弟弟不知怎得,突然大病一场,好悬没救回来, 陶景安险些没当着全家老小的面儿哭出来。
“明日如果停雪了, 我带你去跑马怎么样?多去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 总比待在家里闭门 不出得好。 ”
陶景言被火烤的暖呼呼的手突然一僵, 干巴巴地说: “外面那么冷, 会被冻出风寒的。 ”
这阁楼是陶景言的住所,炭火烧得比其他地方旺一些,陶大哥没待一会儿就浑身冒汗,低头看看自己那小弟,依旧蹲在炭盆子跟前一动不动,心里不住怀疑:这小子别是有什么隐疾吧, 竟然这么畏寒。
“此事日后再议, 如若明天天气好, 我回来找你的。 ” 陶大哥说一不二, 他在这个阁楼里 热得待不下去了,看过小弟之后便赶紧找个理由离开了,临走了还不忘了嘱咐小厮伺候小少爷把药喝了。
陶景言答应得好好的, 大哥刚走,脑子忽然针扎似的疼痛,让他下意识一把扶住小榻,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在两周前,他还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网文写手,自己写的那本《皇星》小说刚刚把影视版权签出去,版权费打到卡里还没热乎呢,他就在去银行的路上被劫匪一刀捅去见太奶了。
刚赚的小钱钱还没花呢,陶景言觉得自己现在没上吊都算他意志坚定,还让他活泼开朗些?
他保证不哭行不?
“公子,将军派人传话来说让您醒了之后可以去街上转转,买些新奇的玩意儿回来解解闷儿,如果不想走远的话……”贴身小厮画棋在他身旁念叨。
“我要睡觉了, 你安静一些。 ” 陶景言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翻了个身, 发簪被拔下来规规矩矩地放在枕边。
陶景言的午觉终究是没睡成, 傍晚, 外面鹅毛似的大雪停了, 天地都是一片雾蒙蒙的白, 在月色下闪着银光, 他终于从穿越以来第一次去院子里。
画棋跟在他身后将他的大氅抚得平整了, 将手炉塞到他手里: “公子, 出去赏月吗? ”
陶景言摇头,捂着温暖的手炉,嘟囔了一句:“多谢。”
言罢他坐在门前的长廊下, 画棋怕冻到自家主子, 刚想叫人去端一个炭盆子来, 却被制止。
陶景言拒绝了画棋的好意,伸出一双素白细长的手,拢住了一团雪,冰冰凉凉的触 感让他清醒了许多,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揉着雪球,画棋也没去打扰他,默默地站在前面将风挡住了。
雪夜就是如此安静,除了风声与炭火烧灼的哔啵声,再没有其他声响,主仆二人一坐一立, 画面竟如此和谐。
“承蒙殿下挂念了, 小弟他现下身子骨还弱着, 等痊愈了定叫他亲自登门拜访。 ” 陶景安在 前面领路, 神色中略带歉意, “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真是惶恐。 ”
被他领路的那个人是个俊美的男儿郎, 目若朗星, 挺鼻如峰, 身姿挺拔, 那一双含情的桃 花眼微微弯起, 看上去很是容易让人亲近。 他微笑答道: “左右不过是来找陶老将军有要事相商, 听说府上小公子大病初愈, 顺路来看看。 ”
“托殿下的福, 小弟近日好多了。 ”
说话间便来到了小院子的门口, 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 站在阁楼前, 那人侧身望着他们, 形貌昳丽, 不似凡人, 忽而风至吹起了他鬓边的碎发,他微眯着杏眼借着月光和雪色看着来人。
陶景言问: “大哥, 这位是……”
“这位是瑜王殿下, 今日来看你, 还不请安。 ”
祁云昭——书中的男主角
陶景言将要作揖, 祁云昭便伸手拦住了: “今日没有旁人, 陶小公子不必多礼, 瞧这气色 是好多了。 不过这寒冬腊月的, 还是少出来的好, 免得染上了风寒, 又是一番麻烦。 ”
“殿下说的是, 请进? ” 陶景言侧步将门口让出来, “画棋, 请去沏壶好茶来。 ”
“不必麻烦了。 ” 祁云昭笑着说: “我不过是来瞧瞧, 瞧见你好了我便放心多了, 我现下要回宫向父皇复命, 先行告辞。 ”
陶景言没有过多挽留, 眼神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 又规规矩矩地行礼: “恭送殿下。 ”
祁云昭后退半步,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长廊下一个巴掌大的小雪人, 两颗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这个方向,好像在注视着尊贵的客人。
这莫名地让祁云昭联想到身前的那个陶家 的小子, 还有那个小子垂在身侧, 冻得泛红的手和沾湿的袖口。
“这雪人团得有趣。 ”
他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就见陶家那个小儿子将手臂往身后藏了藏。
送走了贵客, 陶大哥要留在陶景言这里吃饭, 他知道大哥有意同他亲近, 便也没说什么,
叫画棋去准备几道大哥爱吃的菜,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