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里的人又换了一批,陶景言第二天一早就很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原本答应了画棋给他放两天假再让他回来上班的,结果画棋只是在一大早他还在睡着的时候出了趟门,回来时陶景言已经起床了,坐在镜子前等着小丫鬟帮自己梳头。
画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过去接过来梳子:“我来吧。”
“嗯?你回来了?”陶景言看着镜子中的画棋,喜笑颜开道:“你早上去了哪里?我不是说了今天叫你休息一天吗?”
“画棋是公子的小厮,可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昨儿已经给公子您添了够多麻烦了。”
“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让你出门帮忙搜罗东西,我合该去救你的啊,更何况这些日子我们朝夕相处,你遇到麻烦了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画棋垂着脑袋也不说话。
“你为何总觉得是你的错,这本是那些个纨绔的错,你如今这么一副内疚的样子算是怎么回事,你哪怕跟我回来痛痛快快地骂一顿我都能理解,可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陶景言把自己的玉簪往小几上一放,只觉得自己好像跟他说不通:“罢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人帮我。”
谁承想画棋一言不发,扑通一声跪下了,惊得陶景言手一抖,更加窝火:“你干什么你!”
“画棋自知愚钝,怎么也不能讨公子您的欢心,请公子责罚。”
陶景言只觉得没有来一阵烦躁,自知跟他现在是说不通的,于是起身便走了,头发梳到一半,飘飘洒洒地垂下,他觉得碍眼,便用簪子简单一挽,怒气冲冲地走了。
陶家人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一大早上陶小公子和自己的小厮闹了矛盾,于是把自己气跑了,跑出来被冷风一吹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娘回了娘家,爹和大哥在京郊大营办差,二哥怕是正在泡药浴,他现在回去也不好。
于是,陶小公子成功地把自己气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随便找了个亭子一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小蛋糕似的。
“我觉得我适应不了。”
陶景言愤愤不平地嘟囔说,“我根本就适应不了,我怎么能让人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的,我是要走的,我肯定要走的,等什么时候玩够了我就要走了。”
陶景言把脸蛋子埋进衣服里,看样子气得要命,起身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块,准备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取暖。
“好吧,这里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这里有这里的好,现代有现代的好。”陶景言拿出来一根树枝在雪地上写写画画。
现代有空调奶茶火锅炸鸡烧烤飞机电视wifi……
那就加二十分
古代什么都没有,但是有爹娘和二位哥哥,还有嫂嫂和大姐……
那姑且加三十分吧
但是现代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人人平等,才不会一见面就跪来跪去的!
额……那给现代也加十分吧
就在陶景言写写画画之时,突然觉得自己身旁蹲下了一个人,他一扭头:好家伙,是画棋,但是陶景言此时还有一些拉不下脸来,正与把脸转过去,就见画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块桂花糕。
“这是奴……我昨夜里带回来的,有一些凉了,我叫厨娘热了一下,公子吃了桂花糕,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陶景言很没出息地捏了一块小渣放进嘴里。
“我今天被少夫人叫去训话了,可是我觉得她说得对,我怎么好给主家添麻烦呢,少夫人说让我伺候好你,以后这种事情再不许犯了。”
陶景言蹲着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嚼着双目无神地想着什么,过了许久才听他说:“嫂嫂操持家中事务,自有她的一套方法,这个我们不好插手,只是做好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嗯,咱们院儿里的桃娘被换到夫人院儿里去了,您知道吗?”
陶景言点头:“桃娘是娘的陪嫁丫鬟,想必在娘院子里不会受什么委屈,这是嫂嫂和娘之间的事情,我们总不好太多插手的。”
陶景言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大嫂和娘的关系好像并不是那么和睦,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陶景言隐隐感觉到她们两个的矛盾点好像并不是在大哥那里。
但是具体是什么,他还不知道,毕竟就算他站在一个全知视角里,陶家毕竟只是一个配角,嫂嫂和娘毕竟只是书中都没出现过的配角。
得到了陶景言单方面的原谅的画棋欢欢喜喜地拉着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边刚用完午膳,那边嫂嫂院儿里的人就派人来传话了,来者正是嫂子的陪嫁丫鬟翠瑶。
“少夫人正要去大营里给将军送衣裳和吃食呢,问小公子可要同去?”
陶景言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此次演练大哥许久不能归家,还是得让他俩好好相处一番才是。”
“少将军时常参加军队演练,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夫人已经习惯了,正好此次我们家小姐也要跟着一起去呢,将军临行前嘱咐过,让您时常出去透透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陶景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推辞,于是便收拾了一番去门口找嫂嫂,见她脚边还有一个箱子,不禁“咦”了一声:“怎么带了这么多衣服?”
旁边的陶竹插嘴道:“我娘给爹和祖父都绣了护膝,说是天寒,怕他们冻坏了腿脚。”
“嫂子有心了。”
张氏笑道:“还有你和景贤的份儿呢,景贤他腿脚不便,寒冬腊月的,他总比别人更难熬一些,我还有鹿皮和虎皮绣了一个毯子,寒冬腊月的,好让他能盖盖腿。”
一说起来陶景贤的腿,陶景言便没声了,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许久无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问道:“二哥的腿……可还有救么?”
张氏摇摇头:“这话在他面前可不敢说的,当初圣上也在民间张贴皇榜寻医,咱们家里也找个各种法子,都是回天乏术了,那样危险的情况,能留下来条命已是不易了,你二哥哥虽说嘴上没说,实际上心里始终过不去那道坎儿,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来了。”
陶景言低头喃喃道:“我